望着殿中熟悉的身影,张璪重新认识了韩冈。
当有谁惹怒韩冈之后,既不是万家生佛,也不是儒学宗师,而是个疯子,敢shā • rén放火的疯子。什么惯例、故事、风度、仪范,火气上来那都是全丢到脑后。就是小小的苍蝇,也会用全力拍死。
好了,现在谁还敢招惹他。
半点余地都不留,对人狠,对自己更狠,
日后就是御史也得躲着他走吧。踩人上位的选择那么多,何苦找风险最大的?
如果蔡京不跳出来,御史们最多就是查不到章惇的罪证,最后不了了之,最多也只是贬官出外的结果。而有了这一次弹劾宰辅的经历,几位御史的官路就又顺畅了几分。
可蔡京的愚蠢和贪婪,亲手将自己推入了死地!
同情蔡京吗?张璪心中也许有一点。但援救他,只有白痴才会去做。
这是好事啊。
眼角的余光,也在曾布的唇边看到了一丝笑意。
的确是该高兴的。
日后只要将蔡京死死摁在京外,韩冈就只能望两府而兴叹。
蔡京除掉殿中侍御史的差事外,本官不过是个小小的正七品员外郎。大朝会上要站到殿门旁的小角色,就能把韩冈逼得立誓不入两府。
韩冈的把柄从来难抓,现在终于有了个小尾巴,张璪觉得曾布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虽然韩冈又臭又硬还发飙的脾气不好惹,但这一位说话一向是算数的,公认的一诺千金。
只要蔡京不入京,韩冈就不能入两府。
这是一笔多划算的买卖。即是日后蔡京想要回来,当朝的宰辅和百官们,都不会让他回来。也许还包括亲政的皇帝。
十年之后,韩冈将会门生遍天下,会有更多的百姓对他顶礼膜拜,可能会立下更多的功劳,但只要将蔡京丢在京城外,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洛阳、大名,韩冈迫于誓言,也不能去做宰相。除非他愿意背上一个违背诺言的名声。
就算韩冈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进了两府。虽然不能奈何得了他,留着蔡京恶心一下他都是好的。
当年谢安隐居东山,德行高致,世人无不仰慕,咸曰:‘安石不出,奈苍生何’。待到谢家家中能撑大局的死的死废的废,谢安就不得不离开东山,出来到恒温幕中为参军。当时就有人当面对他说,‘卿累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苍生今亦将如卿何!’谢安面有愧色,不能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