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从福宁殿里出来的宫人,只有王中正是不用怕,韩冈让他领兵做看守,摆明了要保他,如果朝廷要动刀子,也肯定砍不到他这个正任观察使头上,最多也只是让他找地方去养老。
两对眼睛遥遥望着王中正,羡慕和痛恨的情绪在视线中交织在一起,只是这些情绪很快又都收了起来,掩藏得妥妥当当。
石得一过来了。
不过被王中正拦在了外面。
刘惟简眯起眼睛看过去,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只看见石得一先是发怒,然后就是一脸吃惊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有人出来了。”宋用臣忽然紧张得说着。
刘惟简忙向殿门望过去,韩绛和郭逵从里面走了出来。
除了值守的班直之外,殿前所有人都躬身向宰相行礼,石得一闪躲不及,也只能一起向韩绛拜揖。
站在台陛顶端,韩绛自上而下的俯视着,高大的身躯,在火光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威压感。
本来就已经是很安静的人群,更是静得呼吸可闻。
“都进去吧。”
韩绛开口,声音不大,可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用臣浑身一颤,看起来太上皇后和宰辅们已经做出了决断。可是他从韩绛、郭逵的脸上完全不看不出任何端倪,一时间心乱如麻。
只听见韩绛接着又补充道,“方才在福宁殿中的,现在都进去,太上皇后有话吩咐。张守约、王中正……哦,石得一你也在,你一起也进去!”
石得一不敢分辩,从贵为观察使的大貂珰,到没品级的小内宦,还有女官、宫女,在首相面前,都没人敢多问一句,听话顺从的拾阶而上,鱼贯进了殿中。
韩绛偏过头,对郭逵道,“下面的班直,拜托仲通先约束一下。”
“郭逵明白。”
郭逵拱手一礼,下了台阶,很自然的顶了王中正和张守约的班。当朝第一名将,只是用眼睛扫了一圈,桀骜不驯的班直全都屏息恭立,没有一个敢抬头对视。
宋用臣领头在前,身边是刘惟简,一步步的走上台阶。
刘惟简一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嘴里念叨着什么。宋用臣细细一听,却不是在念佛,而是在含含糊糊的在祈祷着:“……不要那么忠心就好,不要那么忠心就好……”
虽然没头没脑,但宋用臣一听就明白了,在心中暗暗念叨:“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
他和刘惟简一样,都盼着太上皇后和宰辅们会有私心,而不是对小皇帝忠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