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后默然良久,问道:“相公觉得该如何做才好?”
韩冈强硬的摇头,今天必须要向太后自己做出决断,“非是臣觉得当如何,而是陛下想要如何。”
向太后心中一阵委屈,韩冈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扭过头去,她不想作答。
等来了又一次的沉默,韩冈放声道,“陛下,吾辈出仕,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
熊本心中一凛,难道韩冈打算上表劝进?转眼望过去,张璪、曾孝宽等几位都是悚然动容。但转念一想,他又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韩冈头脑坏了才会去劝太后做则天皇帝,这对气学一点好处都没有。
“若国势不可救,天子不可谏,臣退隐归家,独善其身不难也。但陛下身在宫中,可能独守其身?”
熊本松了口气,韩冈不是劝进,不过拿孟子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继续要挟太后。
向太后怒上心头,“难道相公当真要吾一直守着这权同听政不成?”
韩冈拜倒于殿上:“太妃如此,天子如此,臣不敢以愚忠而乱天下、害万民。臣恳请陛下,为大宋、为天下,再操劳几年。待天子年岁稍长,明了人情是非,再还政不迟。”
这是宰辅们第一次公然声称要太后继续垂帘,而且是出自最惜羽毛的韩冈。
向太后眼圈红了,“相公……”
而就在韩冈领头下,宰辅们或先或后一个个拜倒,“臣等请陛下继续垂帘。”
章惇首相,最后一个表态,“天子年幼,德性尚薄,难承大任,臣请陛下勉为其难,继续听政,以待天子厚养其德。”
宰辅们先后表态,向太后终于意动了,但还是有几分犹疑,这毕竟是要夺取自己儿子的权柄,不免损害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名声,“先让吾考虑几日,官家还有一阵才大婚。”
韩冈先瞥了章惇一眼,道,“陛下,吕惠卿今日至京师,明日上殿,必以陛下撤帘、归政天子为事由,以期留于京中。即使臣等能等,吕惠卿也不会容陛下等到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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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热闹了。”
下车后的吕惠卿言辞淡淡,将心中的惊讶给掩盖了过去。
离着外城城门还有两里,却已经是人头涌涌。即使往站外望去,也是一片鳞次栉比。
在往昔,城外的虽有繁华不下城中的厢坊,但也只是局限在城市东西两侧有水运经过的地方。南薰门外,除了每隔几年天子率百官去京城郊祀,一般情况下,猪走得比人多。
可东京车站建成之后,才几年功夫,吕惠卿过去几十年积累的印象全都做了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