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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之前的密室,但密室中的人只剩下两人。
“学士,方才所议大不妥,我等何必如此行险?”
“哦,为何?”
“只要太后病重不能理事,天子听政就名正言顺。稍待时日,只要有一人上书敦请太后撤帘归政,朝堂之上必定闻风而影从。”
“那要等到何时?”
“仁宗皇帝不就等到了吗?定君臣之分,足以弱权臣之势。弱权臣之势,便能定君臣之分。太祖当年杯酒释兵权,何曾用强过?既然章韩二贼都承认了太后只是劳累过度,那他们就不敢贸然行王莽、董卓之事,天子如何不能等?”
“……须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苏章韩三人以堂札辍朝,已是投石问路,稍待时日,其气焰更盛时,未必不敢废立天子。”
“学士,今日时机正好。若是陛下能够下口谕,赐宝于韩冈之子,让韩冈跪上一跪,何愁压不下他的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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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自黄昏开始的婚礼将及尾声,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韩冈出面对男宾敬酒。
高朋满座,朝堂上gāo • guān显宦中,竟有大半云集于此。但原本是人声鼎沸的场面,此时竟变得鸦雀无声。
携天子口谕而来,杨戬在韩冈面前瑟瑟发抖,颤声道,“相……相公……这……”
他甚至都不敢看韩冈的脸色,低下头去,看着摆满了韩家庭院,来自大内的种种赐物。
越过太后,向臣子赐物,虽是小事,却是问政之始。
韩冈没有犹豫太久,也不觉得为此而行礼会有伤颜面,赵煦的表现的确有几分超出预料,但还不至于动摇到他的声威。
“臣韩冈,躬谢天恩。”
韩冈领着全家一拜一起,面上的淡淡微笑,让杨戬不寒而栗。
他是太后身边人,前日还被韩冈点名,拿着医案出宫。现在就被天子盯上,派他来给宰相难堪。
开罪了韩冈,回去又依然不能见容于天子,待太后醒来,更不会再留用于身边。
杨戬明白,天子这是要置他于死地。既然如此,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杨戬咬了咬牙,随即又对上了满面欢容,当着韩府上下,以及内外宾客,他高声宣布,
“小人还有一件喜事要禀报相公,幸得祖宗庇佑,太后方才醒了一下,喝了药后又睡了下去。”
满堂哗然,韩冈终于惊讶的扬起眉,看着杨戬,这还真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