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宋的,更有他们的。
黄裳只能苦笑,因为这一件事,他本身也不能置身事外。
“勉仲?”
耳畔听到声音,黄裳一惊,回过神来,就看见李承之探究的眼神。
方才他因李承之神思不属而心生感慨,现在他发现,自己神飞天外的时间太长了一点。
“看勉仲你似乎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黄裳摇摇头。
如果是过去,李承之不会刨根问底,但现在,有机会他也会选择拿捏一下,“哪一桩?”
“啊?”
“今天要议定的两件事里的哪一桩?”李承之嘴角的浅笑,带着看透了的自信,“若是勉仲有什么想法,你我先通个气比较好。你看,这样才方便配合韩相公。”
黄裳敷衍搪塞的笑容消失了,李承之态度的变化让他警惕起来。
不过在提防和配合两个选项之间,黄裳很快就选择了配合。
韩冈即将离任,届时不可能像还在宰相之位时一样,对都堂内的政事事事都能插手,能尽力保证时时可以插手,都要费大力气——他现在的一切布置,也只是这个目的。
黄裳过去有事要禀报,直接是找韩冈,不会跟李承之打交道。同在韩冈旗下的两个人,本来就不应该有太多的交流。
但等到韩冈卸任之后,就不能延续过去的行事方式了。至少黄裳得向宰相汇报公事,两三天一次,频繁打交道,冲突的几率就大了。
所以韩冈也事先叮咛过黄裳,让日后与李承之打交道,切记不要因细故而生嫌隙。
韩冈并不是白担心。一个党派的核心因故离开,二号人物肯定要翻江倒海一番,而三号人物、四号人物,又绝不会甘居其下,到时候
最典型的就是新党。当年王安石第一次罢相,吕惠卿接替,曾布、章惇和蔡确立刻动了心思,内部先斗得不可开交。被王安石费尽心力才打压下去的旧党,不仅看热闹看得眉开眼笑,也看到了反击的机会。
要不是旧党太过贪心,想一举掀翻新党,也不至于让韩冈找到了说动皇帝的机会,想方设法将王安石给拉了回来。但新党内部的矛盾,自此之后,也再也没能弥合,四分五裂的肇因,就是在此时留下。
不过相对与新党,韩冈一系有一点是幸运的,就是第二号的李承之,比第一号的韩冈要年长太多,要为子孙考虑,三号的沈括名声太坏,四号的游师雄、根基不深,五号的黄裳地位也还差一点。而韩冈本人,也还会留在京师。正常来说,不会闹到新党那般田地。
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就算情况不一样,还是要早作预备。即是有八成不会发生,那也是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有可能发生,是百分之十的两倍,是百分之五的四倍。在韩冈那边,当然是希望几率越低越好,零做不到,也要往百分之一二方向努力。
韩冈会叮嘱自己,那是把自己当做自家人。黄裳相信,韩冈绝不会去叮嘱李承之。在韩冈幕府出来的是自己,而不是李承之。所以韩冈说的是不要因‘细故’而生嫌隙,大事若有分歧,自不用去附和李承之。
黄裳只用了几秒就做出了决定,他看了周围一圈,只有正在跟沈括说话的游师雄转移了注意力过来,看见黄裳在看他,就收回了目光。
黄裳也把视线转了回来,“参政你是知道的,在下曾经在西南办过几年差。”
李承之笑了起来,“统军灭国,可不能这般轻巧。”
黄裳在西南数年,在他的配合下,彻底收拾了西南夷,还灭掉了大理。这份功绩,是他能够跻身议政行列的主因。
李承之的顺口抬举,黄裳听了,摇了摇头,继续道,“在下在西南数载,见多了赤贫的农人。有的全家就两三条外褂,十来岁的半大小子都没衣服穿,光着身子在外面跑。”
李承之笑意淡了一点点,开始认真的听着黄裳的话。
“更穷的是山中的西南夷,就是头人也不过几件衣服,而下面的娃子,也就是奴隶,几乎都是赤身**,最多有条布料护住私、处,跟相扑的男女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