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盯了王舜臣好几眼,直觑得他心虚,方笑道,“那可要好些日子了。”
他低头看着天井中的电线,“不过桥修好了,熙河路的铁路就能直通宁夏,那时候,关中就是一整片了。这座桥,的确一点都不能出差错。”
“哥哥放心。”王舜臣道,“只要不怕shā • rén,这桥怎么也不会出问题的。”
“恩,相信赵子渐不会手软。”
如今各路兵马副总管,除了本路兵备之外,对铁路相关建设也有相配合的义务。
而兰州方面,如今正在筹备修造黄河大桥。准备跨越黄河,将两岸连接一处。这不是浮桥——普通的浮桥,黄河之上,从兰州到大名,已经有十多座——而是高出河面,让铁路可以越河而过的真正的大桥。
韩冈前世去过兰州,看过那一座黄河第一桥,水泥墩,钢架梁,足以两条铁路并行而过。放在如今,材料上问题不算大,钢筋和水泥的产量足够,质量比二十世纪初的水平有差距,却也可以用更多的投入来补足,大型蒸汽锤模锻出来的钢制零件已经用在跨越汴水的铁路桥上,用在黄河大桥上也不会差到哪里。
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几百年后的兰州黄河大桥,只是一个落后国家的偏僻地区建设的一座普通桥梁,在西方,早几十年就有了更加宏伟的桥梁建筑。可在提前了近千年的情况下,就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了,而且必将成为一个标志性的建筑。
尽管远在兰州,可它对气学的意义,对韩冈的意义,都远比京师中的任何新式建筑要重要。对天下士民的影响,也比一时的军事胜利要大得多。
放到后世来评价,其意义甚至不会下于万里长城——这意味着遍布全国的铁路网开始真正成为一张网,而不再被大江大河切割成碎片。如此关键的工程,为了避免各种问题,实行军事化管理绝对必不可少。
“不过要做好监管,要学的东西可不少。光是shā • rén可不够。”韩冈说着,偏头看往王舜臣。
王舜臣明白韩冈的意思,摸摸脑袋,干笑道,“俺是做不得,看到书就想睡。”
“胡扯。”韩冈摇摇头,“汴水大桥的情况不能再重复。”
换成是战报或是武器的说明书,王舜臣读起来比谁都精神。但王舜臣推脱的也没错,赵隆的确是他手下将领中最好学的一个,平常就手不释卷,气学学问精深,还是地理学会的成员,而且是以研究者,而不是以资助人的身份成为学会成员。
拥有水准以上的学识,赵隆监理大桥建设,自然是比其他武臣更加稳当。
要建好这一座大桥,勘测、设计、材料、建造,各种情况都要考虑进去,尽管不过七十丈,全国之内,已经修成的有差不多长的,正在修建的还有更长的,但作为第一座黄河大桥,桥墩要立在黄河水中,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这种情况下,相较于其他人,赵隆正是难得的合适人选。何况不仅仅是进行监理,赵隆也能参与协调,调动手下兵马配合工程建设。
这样的一个大工程,需要的人力、财力、物力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各方面的协调配合也是关键。
汴水上的几座已经建成的大桥的修建过程,以及穿河隧道的失败,都告诉了韩冈和世人,监理和协调配合的重要性。
淮河以北的汴水河床高出地表丈许,宛如一道分水岭,隔绝东西铁路交通。早年京扬铁路,就平行于汴河而建造。不过如今中原铁路要纵横成网,当然不能让汴河继续成为阻碍。但汴水的航运还在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