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乐郝想了想,喊了烟雨:“给我吧!”
烟雨微愣,递给了他。
盛乐郝拿着,放在书房的什锦槅子上,和盛修颐送给他的砚台放在了一起。
看着这宫灯和砚台,盛乐郝不由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砚台,又摸了摸那宫灯。
下午父亲带着他去踏青,两人一路而行,说了很多话。
他们还去了孔庙祭拜。
回来的路上,他跟父亲说了好半晌念书和功名之事。
父亲学问精深搏广,盛乐郝很是佩服,就道:“爹爹,我要是有您这样聪明,现在也能中个秀才了。”
语气里有些失落。
父亲就问他:“何为聪明?”
盛乐郝一时不解。
父亲继续道:“聪明,实则是聪颖与明智。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此话是说,能听之于耳、虑之于心,乃是聪颖;能自我反省,乃是明智。二者不足其一,不能称聪明。记性好更加不是聪明了……”
顿了顿,父亲又说:“郝哥儿,男儿立志报效社稷。不聪明就是庸才。要想聪明,除了刻苦念书,还要时时想想,听到什么话。都要过滤于心。轻听与刚愎自用的人,记性再好,都不能谓之聪明!”
盛乐郝当时微微愣住。
他觉得父亲话里有话。
父亲是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旁人的话。不管听了什么,都要在内心仔细思量。
就像他听到旁人说,大奶奶生了儿子,将来母子皆得世子爷喜欢。倘若世子爷承了爵。只怕家业传不到大少爷手里。
他的心就有些乱。
虽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可是他盛乐郝不同。
他的外祖家曾经因为谋逆而被诛满族,没有了盛家的庇护,他不知如何行走世间。
旁人看他,总带了几分怀疑。
他需要这份家业。
唯有这份家业,才能证明他的身份,证明盛家不曾抛弃他。他不是罪臣之后。而是皇亲贵胄。
他要立足世间,首先需要盛家对他肯定。
“……小时候念书,你三叔总是念不好。你祖父从不骂他。爹爹小时候念书,稍有差错就要挨骂,你可知为何?”父亲又笑着问他。
因为祖父喜欢三叔么?
他没有答,只是看着父亲。
父亲就笑着道:“因为爹爹是长子,将来需要继承家业,倘若不聪明,难当大任。所以祖父对爹爹比三叔要严厉。就像你们兄弟,爹爹就希望你聪明,而不会苛责钰哥儿和诚哥儿。将来继承家业的是你,不是钰哥儿和诚哥儿。对他们。爹爹就会多些疼爱……”
盛乐郝当时觉得眼睛有些涩。
他垂首,喃喃低语:“爹爹对孩儿很好……”
“因为你比爹爹小时候用心,不需要爹爹严厉管教。”父亲依旧笑着“郝哥儿,念书不要求多,要不时停下来。用心想想,反而学得更多。”
父亲虽句句说的是念书的话题,却给盛乐郝吃了颗定心丸。
只要父亲肯这样说,他就会相信父亲。
盛乐郝伸出手,又将蔷薇给的那盏宫灯拿在手里。
精致的明角灯,盖上点缀了琉璃,美人图画得美艳生动。看着这八福美人图,盛乐郝不由想起了他的嫡母薛氏东瑗。
她微笑的样子很美,也很亲切。
虽然不及她娘亲的微笑温暖人心,却比陶姨娘的笑令他舒服。
想着,盛乐郝又把这宫灯放在砚台一处,紧紧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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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摄院里,东瑗把蔷薇愿意跟来福的事,说给了盛修颐听。
盛修颐就微微颔首,又道:“明日我和娘说。”
次日,盛修颐去静摄院请安,等二奶奶和表小姐秦奕、孩子们都退出去后,他和东瑗留了下来。
他把蔷薇的事告诉了盛夫人,又道:“来福跟了我这些年,如今愿意出去,我不想为难他。给了他些本钱,让他在西门大街开间小小的铺子度日。”
盛夫人微讶,道:“我还以为你挺看重来福的,怎么放他出去……”
盛修颐笑道:“他曾经混过市井,脱不了身上的痞气。我虽是器重他,却也不十分放心。如今他既然愿意出去,我省了一桩心事。”
盛夫人忙点头:“也是,我从前就想和你说,来福虽能干,可他无牵无挂的,到底不如来安是家生子妥帖。”
这件事就算说定了。
“这事先定着,年底再选好日子把蔷薇送去。”东瑗笑着补充道。
盛夫人也道好。
顿了顿,盛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对盛修颐和东瑗道:“昨日你二弟妹跟我说,五姑奶奶想保媒,把奕姐儿说给和煦大公主的次子卫清风。”
五姑奶奶想着把表姑娘秦奕说给和煦大公主的次子?
东瑗和盛修颐一时间都有些吃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