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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她不知道(2 / 2)

金色圆润的珠子在烛光下闪着如梦似幻的光芒,李元连连点头:“这珠子定然能得到王妃的喜欢。”说完这话,他狐疑地看着李荇,“早就准备好了的吧?为何这个时候才拿出来给我们看?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崔夫人闻言,立时住了筷子,皱起眉头看向李荇,满脸的不悦。唯有李满娘专心致志地吃饭。

李荇微微一笑:“不做什么,孩儿只想多立几件更大的功劳,让殿下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做。”

李元沉吟片刻,似笑非笑地道:“你能这样上进,我和你娘就放心了。”

李荇郑重其事地道:“儿子定然不会叫爹娘失望的。”

父子俩一道出门,还未走下如意踏跺,就见一个婆子脸色苍白地奔进来:“王府来人了,王妃薨了。”

李荇与李元的目光就碰到了一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李荇的心“怦怦怦”地乱跳,虽然已经想好了不在这个时候求宁王,但宁王妃的死,带来的不定因素却也是很大的。不过唯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最近宁王没有心思去管他的亲事了。

不要说李元与李荇,就是屋里的崔夫人与李满娘都惊得站了起来。李元与李荇快步奔了出去,李元身为王府长史,该他做的事情着实不少,只怕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回家了。李荇却是要去准备若干丧礼需要的东西,也要忙得脚不沾地。

崔夫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孩子呢?”

那婆子配合主子的心情,做出万分悲痛的样子:“小世子是亥时一刻落的地,但王妃却是血崩,熬到寅时三刻就薨了。”

崔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李满娘抚了抚她的肩头,问道:“小世子的情况好么?”

那婆子犹豫了一下,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听说也不是太好,好一歇才哭出声音来,好容易喂了奶却又全数吐了,王妃的身子实在太娇弱了。”

母亲死了,孩子的情况不好,无论是在什么样的人家,也是悲剧一桩,两个女人顿时沉默了。崔夫人抹了抹泪,进屋唤人收拾东西,准备前往王府吊唁。她心里越发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找个身体强健的儿媳妇。

这一日,牡丹早早起身,由五郎陪了,一道去法寿寺接了福缘和尚,往芳园赶去。福缘和尚也不怕日头猛烈,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后,又问清楚牡丹要留作种苗园的地方是哪里,随后笑道:“女檀越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了。可以让水曲屈蜿蜒,把各种景物萦带为一体,环池有径,跨河有桥,再建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岛屿回环,用四季名花、竹、异树、奇石点缀其中。到时候只需浮舟往来,便可将四季景色迟搅目中。”

说完也不问牡丹赞同不赞同,径自进了屋,拿了笔在牡丹所画的草图上运笔如风,飞快地画起来。他也学了牡丹的办法,只大略做个标记,然后勾勒上,写上一些小字。

牡丹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但见穿了一身月白袍僧衣的福缘和尚表情专注,平淡无奇的眉目散发出一种不可忽视的吸引力。她不由暗想,这就是属于智者的独特魅力罢?

阿桃今次不同以往,不用人吩咐,先就老老实实地煮了茶,又摘了后林早熟的李子洗净送进来,就规规矩矩地束手退了下去,跟着雨荷、封大娘一道去准备素斋。

五郎轻笑道:“这丫头倒不似你们先前说的那般刁滑。”

牡丹道:“她刚进我家的门,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也没有继续留她下来的必要。”眼睛却看到福缘和尚将园子后面那块桃李林一起画了进来,又将河道引了进去。如此,春日桃李缤纷之时,泛舟畅游林中,仿似误入桃源仙境,不由甚合心意。

日近黄错,福缘和尚方住了笑,笑道:“女檀越可还满意?”

牡丹又就几处不太明了的地方提了问,得到清楚明白的答复以后,感激地向福缘和尚行礼道谢。福缘和尚随了五郎一道去吃斋饭,见牡丹拿了图纸在一旁皱了眉头细心研究,便道:“女檀越不必紧张,既然图是贫僧与你一道作的,建园子的时候少不得要多来看几回,务必要叫它妥贴才是。”这园子日后好歹要托他之名,他怎能容忍自己这个半吊子给他修个不伦不类的园子来败坏他的名声?

牡丹喜出望外,索性再接再厉:“不如再烦劳师父一并推荐几个造园的匠人如何?”建造这园子,一个聪敏能干的施工队最是关键,与其自己去找,不如托请福缘和尚,想来他长期治园,手里必然有几个相熟的,知根底的工匠。

福缘和尚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认真,也就大方应下:“行,明日贫僧就让人去问问他们工期可对,然后再让他们来与你们谈工钱。”

五郎少不得又叫人送上素酒谢了一回。

待兄妹二人将福缘和尚送回法寿寺,回家途中从安邑经过时,看到各色车马人流不断地涌进安邑妨,端的异常热闹。五郎以生意人特有的敏感和好奇命随从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片刻后,随从回来回答:“是宁王妃薨了。”

牡丹的眼前顿时浮现当初她回家途中遇到的那们丰润如玉,神色柔和的女子,忙道:“是什么缘由?”纵然猜着大概与生产有关,但她总想问个清楚明白。

那随从道:“这个倒是不曾打听清楚。”

雨荷因是昨日听到牡丹与李荇那番对话的,想着此事与牡丹、李荇之事干系莫大,需得仔细问清楚才是,便主动道:“待奴婢去打听。”待得牡丹默许,她便骑马入了安邑坊。不多时,打马回来,不胜唏嘘:“竟是难产,那小世子倒是平安,但也真可怜。”见牡丹默默不语,不由对牡丹与李荇生出十二分的同情来。

五郎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天家的人与他离得太远了,他只记着李元是宁王府的长史,宁王曾经为了牡丹的事情开过口:“这下子李家舅父可要好生忙上一段时候了。”

当初宁王曾经为你的事情出过面,虽则最后不曾成功,好歹也是开过口,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不能去吊唁,便备一份丧仪送过去罢。“

牡丹心想这送丧仪的人何止千百,自家送丧仪去,只怕也没人认得是谁,就算是托请李家送过去了,也怕倒会引得旁人笑话李家的亲戚借机攀搭,便道:“总归只是心意,不如以此为由,施舍做功德,保佑小世子平安成长更有意思。”

五郎听她这个意思,竟然是不想要旁人知晓的样子,想了想,觉着本就是为了尽心,也不是做给谁看,便道:“也罢,就依得你。”

牡丹道:“事情是我的事,这钱便由我出。”

五郎本想劝她,建园在际,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但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不再劝。

兄妹二人回到家中,门房过来牵马,笑道:“李家姨夫人一道过来了。”

牡丹猜着李满娘大概是陪着崔夫人一道来吊唁,却不好跟着崔夫人在王府久留,故而趁便来自家歇息的。因着李满娘不是那挑剔的人,于是也不入内换衣,只将马鞭递给雨荷,先与五郎一起进去拜见李满娘。

李满娘正与岑夫人讲边城故事,见五郎牡丹来了,见过礼后,笑着将牡丹拉过去,执手细看:“与前些日子比,好似黑了些。”

岑夫人嗔道:“成日总骑着马往外跑,能不黑么。”

李满娘道:“这样子好,身体健康最重要。”又问起牡丹建园子的事情来,牡丹一一答了。

五郎心想着,牡丹虽是默默尽心就可以的意思,但李家是请宁王帮忙的人,此事不要宁王府知晓,却要李家知晓才是,省得李家还当自家人是那忘恩负义的人。便将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宁王妃的丧事上,又说起了牡丹的打算。

李满娘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倒是心善,周到,奈何那孩子是个没福的,适才我才与你母亲说起,那可怜的孩子竟没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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