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虽不知曹万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仍抱拳行礼,恭敬地道:“何七见过吕老。”
那老者捋捋胡笑道:“好,英雄出少年。”
曹万荣又指着那年轻男:“这一位,是吕老的幼,吕方吕十公。他年纪虽轻,但已然尽得吕老真传,同龄人中,论眼光,论技术,没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他们吕家的牡丹园,在洛阳是屈一指的,敢说是甲天下。”
听着果然很厉害。牡丹微微一笑,也抱了抱拳:“吕十公年少有为。”
吕方扫了牡丹一眼,回头微微不悦地看着曹万荣道:“曹兄,你又胡说,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只求不是末流便已意足,我怎敢托大?”
曹万荣哈哈大笑:“哎呦,我的十公,您就不要谦虚了。适才吕老也说您是吕家的千里驹嘛。我说的可是实情,这洛阳,除了吕家的牡丹园,的确就再无一家敢称牡丹园,只能称花圃……你们若是果真在京中开园,我看这京中诸园只怕也只能如此咯。”边说边拿眼睛去瞟牡丹。
恕儿已然是大,牡丹却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立在那里,手里提着那只风筝翻来覆去地瞧。她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心里就一直在想,洛阳有个吕家牡丹园久负盛名不假,听说他家乃是祖传的技艺,人多力量大,又是多年的家族,自己这个芳园从这些方面来比定然有不的地方。这二人来京城做什么?又怎会与曹万荣搅到一处去?莫非是为了蒋长扬日前与她说的那个牡丹会?
若是,那这个消息蒋长扬打听到的时候,其实早已经散布出去了,或者,故意送到有心人耳里了。那么说来,明年春天这个牡丹花会,必然是要举行的。她的芳园、曹万荣的曹家花园,这洛阳吕家,其他还有些什么人?兴许还有些是他们谁也想不到的,隐藏在民间的奇人。
曹万荣看不惯牡丹那云淡风轻的样,不由使劲咳嗽了一声,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后,方大声同吕家父介绍牡丹:“诸位,这何七公,呵呵……”他用袖捂了一下嘴,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其实就是一位娘,她贪玩,所以着了男装。适才我竟然没想起,就邀请她上画舫,幸亏,她记得,不然可是我的错了。”
牡丹一皱眉头,冷睨着曹万荣笑道:“曹园主,你这口气不妥哦,不知道的,定然会误会,当你是个登徒!幸亏,你记得,不然我可是要犯错了。”
曹万荣本想嘲笑牡丹女人做男人事,又故意当着这些人笑话她不自量力,戏弄她一回。哪知牡丹毫不留情地就反讽了回来,脸色便有些难看,借机道:“何娘,你我虽是同行,但我一直是抱着向你习,想和你和谐相处的态,反倒是你,一直就和我过不去,处处都针对我来,我男汉大丈夫不与你小女人计较,但你也不要不把前辈放在眼里了。”
牡丹被他的连珠指责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扫了不停附和曹万荣的那两个跟班、以及用审视不喜的目光看着自己吕家父二人一眼,心里有了数。这牡丹会,只怕与这吕家父二人有莫大的关系,曹万荣在拼命巴结他们,同时又拼命打击自己。这个时候,只怕那吕家父二人已然被他哄得差不多了,她与他争辩,也辩不出什么名堂来。反正都要留个争强斗狠印象的,与其忍气吞声,不如畅快淋漓。
牡丹当下微微一笑:“曹园主,您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人这般低劣,就总和您过不去。可是您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把画舫从那么远的地方摇过来和我打招呼,好意把两位吕先生介绍给我认识。实在是让我好生惭愧……”她装模作样地用袖挡了一下脸,朗声道:“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听了曹前辈的教诲,心中恍然大悟了。日后前辈若是看上放生池边的哪株牡丹,只需和我说一声,叫我别去,我一定不去,省得我看到了就舍不得转让;再然后,这寺庙中、道观中,我也不去定接头啦,您看上哪家,在门上写个曹,小女转身就走,也免得最后还要劳动小和尚来退我定金,我还得额外搭上小和尚的跑腿钱。”
曹万荣的脸色越来越黑,吕老皱起眉头来审视着牡丹,吕方却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前辈,我是最尊敬的了,但现在这情况,哎呀,我真不好意思见你们了,不敢耽误你们,船家,快开船啊!”牡丹侧过身,再不理睬曹万荣等人。贵闻言,竟然真的将手里拿着的哨棒探出去推画舫。
“走!”曹万荣回头看着吕老道:“吕老,您看她,惯常生来的牙尖嘴利,我般让她,好意与她说道,我却成个什么人去了?”边说边使劲跺了一下脚,一个五大粗的男汉做这种事情,看似真是委屈到了点。
吕老皱眉道:“你说她家中大富,父兄宠她?来往权贵多,所以她天不怕地不怕?还让两个男人当街为她大打出手?”
曹万荣立刻使劲点头:“对,对!一个是她前夫,一个是她表哥。啧啧……那时候她书都还没到手呢,就帮着旁人害亲夫了……这还不算呢,她与好几个王府都沾亲带故的,她说了,这天下的牡丹奇很多,但最绝最妙的必然出自她手中。也不知是谁给了她这般大的胆!吕老,您此次出山,一定要把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给好好教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