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惊慌失措地禀告了母亲,母亲问她好半天,她只回答了一句:“我恨王阿悠。”母亲听了一直没有说话。
没有多久,蒋失和,蒋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见他憔悴下来,她忍不住想,如果是她,一定舍不得蒋重这样为难,王阿悠这样不识大体,不懂得体贴人的女怎么配得上蒋重?于是她去问皇帝舅舅,要怎样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皇帝舅舅只回了她一句:“给你一个炼化的机会,炼钢成绕指柔。”
机会,舅舅会给她。可是怎样才能算是炼钢成绕指柔?她坐在屋里想了几天,直到母亲从她发上取下一根水晶发簪,当着她的面重重一敲,“咔哒”一声发簪断成了两截,“这是王阿悠。”母亲如是说。然后又取了一根丝线,反反复复地折,轻轻绕在她的指尖上:“这是你。”
一阵寒风吹来,杜夫人打了一个寒颤,越发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是的,炼钢成绕指柔,她如愿以偿做了他的妻,她终于把那个女人打败赶了出去。可是他终是忘不了那个女人,不管她做得多么好,做了多少,忍受了多少委屈,他还是想把最好的留给那个女人的儿。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她没把孩教好,可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忠儿自小就被老女人抱去,她多管一句就不高兴,他经常一出去就是半年一年,回来也没见他有多关心,只会考校,不满意就打,出了错就只会怪她没教好,怪她的母亲经常把孩接去宠坏了。他为什么不怪那老女人和他自己?难道他们就没有责任的?她一直都在很辛苦的忍受,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枉为他人做嫁衣,就算是佛祖,也会不甘心的吧?
还有皇帝舅舅,他既然让她嫁给了蒋重,为什么还要提拔蒋大郎?看看那小穿着官服配着金刀去她家里头横冲直闯的骄横模样!要是母亲还活着,她也不至于这个样。杜夫人的眼里含了泪,她双手合十,喃喃地道:“佛祖,佛祖,信女每年供奉那么多钱财给您,您不会让信女愿望成空的吧?”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立时闭了嘴,低喝一声:“谁?!”
却是柏香立在门口,声音有些颤抖:“是奴婢。夫人,大公和何牡丹来了。”
杜夫人赶紧趴在窗口往外头看,果然看见东南角一株松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灯影下喁喁私语,二人皆是着的男装,背对着众人,一副生恐被人瞧见的小心样儿。果然心里头有鬼,不然怎会这样鬼鬼祟祟的?杜夫人轻轻笑了一笑,将只荷包递给柏香,叮嘱道:“去和何牡丹说,让她把大公引到昙花阁二楼去。就说那里清静,不会有人打扰。”
只是把人引到昙花阁去就行了?柏香不明所以,以为还有下一步吩咐,便站着不动。杜夫人见她不动,没好气地道:“还不赶紧去?”
柏香小心翼翼地道:“然后呢?”
杜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你跟她说,机会只有这一次,全在她手里。我到时候会引了康城长公主过去,为她做主。以后大公就算是恨,也只会恨我,和她没关系。”永远也不会有长公主,这步棋里面,赢家只有她。
柏香应了,走到门口,又听黑暗里传来杜夫人的声音:“注意让其他人看见你。”
杜夫人倚在窗前,亲眼看见牡丹单独开了一会儿,然后又回来,和蒋长扬一前一后,慢慢朝那座夜色迷离中的昙花阁走去。一想到即将出现的情景,她激动得直眨眼睛。王阿悠,我叫你狂!我叫你一来就给你儿收拾烂摊!想娶名门贵女?就看谁家的名门贵女还想跟着你儿滚回安西都护府去!
不多时,柏香上楼来复话:“人进去了。是从后头您说的那道门进去的。奴婢亲自听着上了楼。”
杜夫人眨眨眼睛:“她怎么说?表情是怎样的?”
柏香道:“她很犹豫,有点害怕。奴婢和她说,如果她不珍惜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又说,说不得以后还会有宵小觊觎,她的境况只会更糟。她好像是有点不相信您,反复问奴婢会不会出什么错,问您为什么肯帮她。还有康城长公主,为什么就能肯替她做主?”
能够想到问这些问题说明人不算笨。可也暴露了她一门心思就想嫁给蒋长扬的事实!她要什么都不问,那自己还偏有些不放心了。杜夫人挑挑眉:“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