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仔细看,就看到杜夫人的眉头时不时地会皱一下,在接柏香递过的茶盏时,总会不自觉地瞪柏香。不是柏香有什么错,而是夫人的心中同样烦躁。蒋云清看穿了真相——夫人不可能不难受,只是她自来都贤良优雅惯了,再难受都得忍着。她清了清嗓,小声道:“今日这天儿热,要不,我把窗打开?”
杜夫人也热得憋得受不了,她一早进来就命人开窗,才开了没多会儿,老不死的朦朦胧胧地醒过来,第一句就是娇滴滴战兢兢颤巍巍地道:“是谁把窗打开的?我受不得凉风……”无奈之中只好关上了。这会儿终于有个受不住的了,还是老夫人的孙女儿,杜夫人就没吱声。
蒋云清见她不赞成,也没反对,晓得自己拍马屁拍对了,赶紧起身蹑手蹑脚地去开窗。空气一对流,那怪味儿终于去了些,蒋云清对着窗外长长出了一口气,外头的空气也是热的,可到底是新鲜的,真是舒服了。
杜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屋里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惜,好景不常,一只不长眼的蝉突如其来地叫了起来,半梦半醒间的老夫人被骤然惊醒,开始发脾气:“睡个安稳觉都不能!人都死绝了么?”人病着,骂人的力气却是半点没少。
“赶紧去粘蝉!”老不死的,杜夫人恨得要死,少不得起身命人去粘蝉,柏香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死不了的,死不了的,还精神着呢。这里刚有人去粘蝉,老夫人又叫,说是要解手。杜夫人赶紧起身,一家齐齐上阵,扶的扶,搀的搀,拿马桶的拿马桶,除了老夫人,个个儿都折腾出了一身臭汗。
老夫人轻松了,外头也终于起了凉风,那凉风好不好的,就穿过帐幔吹到了老夫人身上,于是又招来一顿骂:“谁开的窗?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死。”她自昨日被蒋长扬当众下了面,哭闹无果,身上又重,不舒坦,可谓是一肚的怒火,看谁都不顺眼。
杜夫人不说话,蒋云清委屈得红了眼圈,垂着头去关窗,又去给老夫人认错。老夫人僵着脸,一言不发,那脸嘴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幸亏得是没精神,待上了床,没多少时候,又昏昏欲睡了。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杜夫人着腮想,不如让她好好睡上几天?却听外头有人来报,说是蒋长扬和牡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