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带着星星点点的痛痒,夺去了云殊华全部的注意力。
他双目微瞠,浑身静止,一眨不眨地盯着景梵凑近放大的眉眼,意识暂时停止了思考。
景梵的手收得很紧,体温隔着贴在一起的布料传递过来,让人感到分外的安心。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并没有什么理由,若是让景梵自己来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过,云殊华是他迟早要攥到手且不想放开的人,纵然这样做有些突然,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小华本来就应当是他的。
景梵的动作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兽一般,他双臂扶着怀中少年的身躯,支撑着他勉力站直身子。
可是,这样的亲密接触并未发生在一个合适的时机。
云殊华脑海里有道声音一直在反抗,对他大吼着:甩开景梵,这样做是不对的。
但不知为何,只要与景梵肌肤相贴,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颤抖无力,心底里交织着可耻的紧张与期待感。尤其是两人津液交换、为彼此沉沦时,身体好像也有了些微妙的回应与变化。
这些感觉像涨潮时的猛浪,一下下地冲击着他心内驻守着道德的礁石,令他无法全心全意投入到这场甜蜜的交流中。
云殊华握紧五指,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同师尊拉开些距离。却不料这样的气力在景梵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非但未能得逞,反而换来更强烈的索取。
心中尚存一丝一毫的理智在劝说着他,摆脱景梵。
这不仅仅是因为不远处尚未走远的那些人,更因为……这样做不正是在违背师徒应有的伦常吗?
云殊华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明明自己心内是喜欢、爱戴、敬重师尊的,对师尊的接触也并不排斥……可,他从未有过要与师尊这样亲密的想法,如今这么做了,心里却并没有抵触。
神经也异常的兴奋。
背德的刺激感与压抑已久的渴望纠缠着两人,片刻后,景梵终于松开了小徒弟。
他伸出手指下压,一点点擦拭着云殊华被吻掉的口脂,眸中好似蕴藏着冰川。
温柔与耐心是可见的一角,水下是不可知的危险与欲望。
“以后不要再穿成这样出街,其他的事,随为师回去再说。”
低磁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云殊华顺着声音抬起眸子看向景梵,久久才应了一声。
若是这样一位梨花带雨的美人站在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人,恐怕做个端方的君子实在太难。
景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右手轻轻覆上云殊华的双眼,下了极大的耐力克制着自己。
少顷,云殊华冰凉的手指将他的腕子扯了下去,声线不稳道:“师尊……方才是什么意思?”
景梵静静地看着他,反问道:“那个吻代表什么,小华不清楚么?”
“我,好,”云殊华低下头,只留给他一个头顶,“可我们这样是师徒乱.伦,师尊可明白?”
骤然从师徒转变为这种关系,这之间的差距极大,他完全不能消化掉这样的变故,同景梵成为……恋人,这怎么可能呢?这真的可以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接踵而至,云殊华心如一团乱麻,绞得他呼吸苦难,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同云殊华不一样,景梵是深思熟虑后才慢慢调整过来对待小徒弟的心态的,他的手没有放开对心上人的控制,神色却软了下来。
“若是小华觉得太过突然,我们可以……”
“——师尊,我觉得不可以。”
云殊华再度抬起头,神色布满了纠结、困惑、迷茫与无所适从。看到这样的神情,景梵一时之间怔住了,收回了七八分力度,直接让他挣脱开来。
“我,我不想,”云殊华攥着衣袖,看着对面的男人吃人一样的阴沉脸色,瑟缩地向后退了几步,“师尊……我们这样是对的吗?师徒相爱,从古至今是否有过这样的先例?”
“怎么,”景梵上前一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小华这是怕了,在怕什么,担心外人在背后诟病?”
云殊华摇摇头,阖目道:“这是我与师尊之间的事,与外人又有何干系呢。”
“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想逃,还是说,”景梵长身玉立站在他面前,修长挺拔的阴影笼罩着云殊华的身躯,“你不想与我在一起。”
“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云殊华头一次看到景梵这么认真专注的神情。
他瞧上去心情不大好,细雨落在眉眼间,连眨都不眨一下,仿佛害怕失去又极想占有什么一般看着眼前的少年。
事实上,这个问题云殊华没法回答。
今天一整天发生的各种事,各种意外,一幕幕出现在他眼前。他无法思考,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这种问题做出决断,若是以现下的心智做了任何选择,对景梵,对自己,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正在他思忖间,景梵俊挺的双眉深深蹙了起来,他耐心尽失,唇角微微勾起,上前执起云殊华那只受了伤的手腕,似乎要带他离开。
云殊华用力收回,刺骨的痛感像针脚般扎入伤处,他的脸色煞白,眉心皱起。
这在景梵看来,不咎于是一种抗拒、抵触的画面。
“怎么,清坞山你也不想回去了吗?”
“不,不是的师尊,”云殊华失神地看着他,痛苦道,“能不能给我些选择的时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与为师回去,其他事再做商讨。”
“可是,我暂时还不想……不想这样,若师尊执意带徒儿回去,徒儿便只能逃了。”
这句软绵绵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话彻底激怒了景梵,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殊华的脸,冷笑道:“好,好,真是我的乖徒儿……”
尚未说完,云殊华眉心处的额印像冷色的焰火一般燃烧起来,隐隐泛着光。
景梵向那处看去,只见两个淡色的花瓣间,好似正有新的花瓣出现。
一阵强力的气流自小徒弟周身荡开,冥冥中有某种极强的法力保护着他,试图切断二人之间的连接。
云殊华为了逃离他,竟使出这样的招数?
景梵冷冷地看着他,手心流注法力,说什么也没将手放开。
人是他要的,就一定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