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日朗。
南域崎城,玉逍宫门大开,门徒衣衫齐整地一同下跪,叩迎傅徇。
江澍晚身着织有玉逍图腾的墨绿色长衫,瞧上去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他当着众人的面,乖顺地走到马车下,沉声道:“恭迎主上回宫。”
偌大的玉逍宫,除却傅徇与心腹之外,少有人知江澍晚是他的儿子,是以在众人面前,江澍晚仍以主上两字称呼傅徇。
车帘撩开,傅徇手持玉笛下了车,边向里走边问道:“殊华这几日如何,药可有按时服下?”
“这几日公子在屋中好好养伤,不曾出过殿门,属下一直嘱咐公子用药。”
“嗯,”傅徇随意应了一声,“从磬苍山抓来那几名试药的弟子可有何不适之症?”
“暂未发现。”
傅徇唇角勾起,又道:“殊华在吃的药撑不了多长时间,在那之前不可将他回来的事走漏风声,尤其是在卫惝面前,嘴巴严点,知道了吗?”
江澍晚颔首:“属下马上吩咐,令阖宫上下对外保密。”
傅徇这才满意。
两人走到合极殿外,傅徇停下来,不屑地偏过头,淡声开口:“你可以退下了。”
“……”江澍晚面无表情地道,“遵命。”
“等等。”
傅徇回过身来,思忖道:“你,现在去将殿外的那些暗卫把准备好的人带过来。”
准备好的……人?
江澍晚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傅徇的打算。
“主上,殊华他大病未愈,如何能……”
“如何能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质问了?”傅徇眯起眼睛,“现在就去。”
江澍晚双拳紧握,似乎心有不甘,但终于还是咬着牙退下了。
合极殿外便只剩傅徇一人。
他缓慢地推开殿门,用极轻极淡的语气唤了声:“殊华,舅舅来看你了。”
殿内纱幔重重,无人响应。
傅徇并不着急,他晃着手中的玉笛,慢条斯理地道:“近日擎苍山数座城池失守,他们已是黔驴技穷、走投无路,大抵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依现在的局势看,用不了几日,整个南域都将是玉逍宫的天下。”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
“先前曾经答应过你,届时攻上清坞山,会留你师尊一命,想来你也不会在乎了吧。”
“景梵他狠心将你抛下,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吱呀”一声,云殊华的屋门被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傅徇的表情凝滞一瞬。
他慢慢转过头,用危险的语气说道:“殊华……你人去哪了呢?”
无非就是这座大殿,不论他去到哪里,最后都能被找到。
但若是去了那处暖阁……
傅徇手中的玉笛感应到主人的杀气,轻微地颤动起来。
男人把玩着手上的玉器,径直向暖阁的方向走去。
怎么给忘了,云殊华这小子知道暖阁中的玄机。
当初不就是误入暖阁,才发现了他与江澍晚的秘密么?
傅徇走到门外,手指弯曲成节在门扉前作出敲门的手势,却在距离毫末处停了下来。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想了一会儿,旋即一把将门狠狠推开。
两扇木门触墙反弹,发出巨响。
傅徇跃入门内,冷沉着脸打量着室内。
这里仍旧是一处书房的样子,字画安静地挂在墙上,书案正对着檀木的博古架。
不在?
傅徇一步步踏了进来,手上的玉笛化作几道流动的青光缠绕在手腕上,不过片刻,便化成一柄利剑。
凶煞的魔气缭绕在男人周身,墙上的字画也因此有所晃动。
“舅舅。”
这时,一道清澈的嗓音在傅徇身后响起。
傅徇手中的剑顷刻消失,待他转过身,面上又是另一副样子。
“舅舅这是在做什么?”
云殊华身披一件石青色绣竹外袍,正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他。
“原来殊华在这,真让舅舅好找,”傅徇走上前来,俯下身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色,“还未将病养好,为何在这殿中胡乱走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