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要等到自己珍视的东西都碎了,如碎镜一般再不可复原了,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江澍晚胡乱擦了眼泪,哑声说:“明日一早你便走吧,去找景梵,抑或是谁都好,只要不再回来。”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云殊华迟疑道,“难不成你还想为他卖命?”
“我早就走不了了,”江澍晚握紧拳头,“傅徇的势力遍布南域,若是你我一同逃走,不出两日就能被抓回来。有我在这里拖延时间,他不会立刻找到你。”
云殊华蹲下来,凑到他面前,皱眉说:“你就不怕他发现是你放走的我,一怒之下将你囚起来?万一他现在就要动手怎么办。”
“不会,只要你我分开,我们就都是安全的,”江澍晚摇头,“我是他用着趁手的shā • rén利器,对他来说,暂时还有些用处。”
云殊华思忖良久。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今夜便走。”
江澍晚嗯了一声,又说:“可那枚玉令在玉逍宫合极殿暖阁内的密室,你若是想返身去取,怕是来不及。”
“这个倒是不要紧,”云殊华连忙道,“如不出意外,今夜就可以将玉令拿到手。”
江澍晚茫然地抬眸看着他:“你莫不是在开玩笑?身在禺城,如何能取到崎城之物?”
“你只需说出玉令的具体位置,看我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江澍晚沉默半晌,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静静看着云殊华,视线半分不曾离开,却忽感屋外的风声在一瞬间大了些,周围的空气凝滞下来。
云殊华的额印散发着淡淡的光,不过眨眼之间,眉心处便多了一点极浅极淡的花瓣。
少年摊开手,说:“回溯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看,这是不是那枚玉令。”
江澍晚定睛一看,只见那道小小的令牌上,刻着裉荒二字,正是玉逍宫里的那枚。
他愕然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你可以千里寻物?难不成这是清坞山的什么秘法?”
云殊华收好玉令:“你就暂且这样认为吧,现在我的目的已达成,是时候走了。”
“你走后会去哪,回到他的身边吗?”江澍晚闭了闭眼。
云殊华却说:“不会,他有他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路要走,回到他身边……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江澍晚颔首,缓缓站起身来,道:“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悄悄地,安静地离开。”
月上中天,将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细长。
江澍晚将云殊华送到宅院的偏门,出了院,又带着他在巷子里走了很久很久。
眼见着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他才适时开口道:“就送到这里吧,禺城没有人守关,你可以直接离开。”
云殊华与他对视一眼,轻声说:“有缘再见。”
夜色中的江澍晚微微一笑,算作应答。
云殊华方走了几步,便听见身后的少年在唤他。
“殊华,找个适合你的地方安定下来吧。”
云殊华却在心里想:这世上哪里又是安定的呢?
有人说,在外流浪的人,不论走到何处,都会向家乡的路望。
而他呢?不论走到何处,都会兜兜转转地回到东域,回到心底里最牵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