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什么挽救天下苍生的救世主,真是可笑,一个ru臭未干的小孩,何德何能攻克我们清虚门?”
语毕,男人拍拍手上的血水,快步离开破败的庙宇,扬长而去。
茫茫雪地只剩奄奄一息的景梵一人。
天上又落雪了,瓣瓣分明,轻飘飘的,带着凉意落下。鲜血蜿蜒着在冰层中开出一条道路,直直延伸向外。
景梵模糊的视线顺着血迹看去,忽然就很想去看看城郊的河岸。
这个想法颇奇怪,只因自他有意识起,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不论是吃那些任人丢弃的残羹冷炙,抑或是去饮凉冷的沧浪水,他都不曾像现下这般。
其实城郊的河岸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无非是柳枝盈雪,薄冰覆河,只有些萧索的景象。
不过这座旧庙与城河颇近,就是在死前爬出去,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这样想着,景梵使出全身力气,五指探入软雪之中,牢牢抓住未生新根的枯草,拖着身躯向外一点点挪。
钻心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毫不在乎,缓慢移动着,誓要看到死前最后希冀的一处景。
寒风呼啸,将地上的落雪复又吹入空中,天更冷了。
景梵伏着庙门,重重自门槛处滚落出去,后脑撞击在一块碎裂凸起的青石板上,五脏六腑也像受震击,再不能运作。
呼吸渐弱,他打消观景的念头。
罢了,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
此生无父无母,无友无师,死后万事成空,泉泥销骨。
妙极。
他仿若一只受伤垂死的小动物,仔细感受着生命的流失,双目自前方收回,半阖着。
朦胧之间,河岸边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向他这里奔过来。
……会是那个去而复返的刽子手吗?
景梵模糊地想着,眼前忽然飘过一袭带着暖香的白裳,有一年轻男子在他面前俯下.身子,将他小心翼翼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动作轻柔至极,像是怕惊扰了他,又像是在对待心中至爱的珍宝。
这个人的怀抱像雪一样冰冷,但落在他额上的泪,一滴滴地,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是景梵除了东升西落的日光之外,平生唯一一次体验到的温暖感觉。
可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准确地说,在这个世上,他不认识任何人。
景梵用力地睁开双眸,想看清头顶上方的人,入目是那人漂亮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饱满好看的绯色唇瓣。
“对不起,我来晚。”
声音里虽带着一丝哭腔,但不难听出,是好听的。
可他二人萍水相逢,为何对方会那么的、那么的难过呢?
景梵沉沉昏睡过去,眼中最后一瞬看到的,是那人衣袂处用银丝绘制的莲花。
那朵莲花,在纷纷雪天里分外鲜活,在他记忆中,像是要飞出来一般。
触不到,攥不住,牢牢捏紧在手里,又化作细碎的雪粉,消失在日光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们,本周字数更新完毕啦~过两天继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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