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认为测试员给自己分配的NPC角色具有情感上的不稳定性,虽然有时很难从数据的角度进行理解,但他很乐意去了解云殊华。
就如同此刻,他想极力看清云殊华的面部表情,但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已经很难再捕捉到细微处的不同。
不过,怎么感觉云殊华的眼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应当是哭了。
客服眼前一黑,程序暂停运转,陷入沉睡。
室内恢复成一片寂静。
云殊华双手捂住眼睛伏在桌面上,过了很久才重新站起来。
他的目光穿过敞开的房门看向庭院中的一棵榕树,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孑然一人,从前敬重的、珍惜的、交好的、最后都如过客一般在生命中消失。
这一切令他想起朔望幻境中的油桐花,花期结束了,便像易碎的瓷器一般落地枯萎,永远停留在悬泠山脚下的那个古朴小院,再也拾不起来了。
不过,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呢。
云殊华走入院中,不知怎地又原路逛了回去,那处半开的院门随风轻轻晃动,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
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变成深色,云殊华上前拉住门栓,作势要锁上。
他的视线随意向前方一瞥,正好同远处静默站立的江澍晚对视。
他没走,还停在那,不知道在等些什么。待到看见云殊华,紫色的衣摆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上前走。
云殊华不争气地同他对视一眼,在他一眨不眨的目光中,将院门轻轻关合。
这道门几乎等同于断绝了两个人最后的羁绊,看到木门严丝合缝关紧后,江澍晚身形踉跄着后退一步,银牙紧咬,口中充满铁锈的味道。
他何曾不想在师炝折辱云殊华时上前搭救?他甚至连杀死师炝的心都有!
可是,可是他不能。
江澍晚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溢满茫然。人生中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了无希望,他觉得自己的再度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中,一条路走到黑,哪里都看不到头。
门内,云殊华单手将门闩扶正,脱力一般顺着门板跌坐到地上。
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埋进双臂之中,疲累地闭上眼睛。
直到此刻,热泪才一滴滴从眼框内滚出,将衣衫打湿。
裉荒山上风光依旧,一切如常,众弟子只道沈仙宗临了有事需下山处理,却不知他走后,山上某处小院发生过一场缠斗。
三日后的一个明月夜,江澍晚身着夜行衣,手持佩剑偷偷下了山。
他一路风尘仆仆踏进一间茶楼,指节弯曲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掌柜的瞬间会意,对一旁的小二使了使眼色,由小二将他带上顶楼某间厢房。
推开门,江澍晚在廊道中四下打量一番,谨慎地将屋门关合。
门内,一道清隽的墨影站在窗前,左手轻轻摩挲着一只玉笛,不怒而自威。
“我还在想,为了见你一面,我还要等上多久,”男人淡淡扫了一眼江澍晚的脸,“说起来,我们也有近一年的时间未见了。”
“主上,”江澍晚走到他面前,顺从地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你喊我主上?”
男人玩味地笑了笑,带着玉扳指的手微微抬起,扬手对着少年白皙的侧脸打了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江澍晚的头偏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指印,面色却未改分毫。
“从前怎么教你的,只有你我二人在时,你要喊我什么?”男人将玉笛收起,慢条斯理地从前襟取出一条帕子,仔细地擦拭起来。
这个动作是无声的,但却比那一巴掌更羞辱人。
不过片刻,江澍晚的唇角便流下一道鲜血。他抬起手抹了抹,重新跪正在男人面前。
“父亲,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破防了……写着写着感觉澍晚这个孩子有点惨。
想了想,儿子也很惨……
再想了想,师尊也挺惨的……大家都挺惨的,泪目。
呜呜现在想写成没虐点的甜爽文还来得及吗?(喂,作者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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