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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纪衣袍一撩,走了过去。桌几后负责登记的是两名朝廷的官员,一名披甲武吏,一名青袍文官。
“姓名?”
抓着朱笔的文官头也不抬道。
“杨纪。”
杨纪轻声道。一句话顿时引得那两名官员抬起头来。
“杨纪,哪个杨纪?”
文官问道。
“木杨的杨,纪元的纪。”
杨纪将自己的户藉,户引递了过去,淡淡道。
执笔的文官接过户藉看了一眼。立即微微一笑:“平川城,杨纪……,原来你真的是史师的弟子。想不到,你连武科举也参加了。”
“学生有礼了。”
杨纪揖手一礼。
史师告老还乡,不止是平川县,整个琅琊郡也有很大的影响。文官一脉相通,对于杨纪,文官一系天然就有很大的亲近感。
“呵呵。你能文武兼备,这也是好事。这次武科举竞争激烈。你要多多努力啊。”
青袍文官抓起朱笔,蘸了蘸就准备在名薄上写上杨纪的名字。
“等一等!”
就在此时,斜刹里,一只手掌伸了过来,五根指头仿佛铁钳一般夹住了青袍文袍手里的朱笔。就在旁边,披着铠甲、全副武装的武官阴沉着脸。盯着杨纪:
“我接到通知,这个考生不能参加武科举!”
“什么!”
青袍文官双肩一震,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来了。”
杨纪也是心中一紧:“果然不会这么顺利。”
在铁冠山接到长老们的通知,被刷下武科举的名单,杨纪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松。
杨纪虽然受到了宗门的帮助。迁了户藉,改以地方的名义参加武科举。但很显然,杨玄览早有准备,早早的布下了手段,阻止自己参加武科举。
“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青袍文官的脸色很快沉了下来,一脸的不悦:
“武科举是朝廷的大事,什么叫做他不能参加武科举?朝廷的法例,难道你也违反?”
“且慢!”
披甲武官也是一脸严肃:“郑大人,这可不是我刻意为难他。大约半个月前,我收到通知,这次的武科举有一个考生品德有亏,已经被取消资格。这次的考试谁都可以参加,就是他不可能。”
执甲武官说着伸出一根食指,指着眼前的杨纪道。
“李大人,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史师的弟子怎么可能品德有亏?还是说,你对我们文道一脉的学生有意见吗?”
青袍文官脸上越发的不快了。
史师是“帝师”,是整个琅琊郡地位最高的文道领袖。杨纪是他的弟子,若不是找其他的理由或许还可信一些,但居然说他品德有亏,史师会收一个败类做弟子吗?
这翻话简直是在打整个琅琊郡所有文道儒生的脸。
“士可杀不可辱”,文官或许没有武官那么强大的力量,但文士的气节却使得他们无惧任何的强权。
“大人,你说学生品行有亏,此事可有凭据?”
杨纪此时也质问道。
“哼!品行有没有亏,但这是朝廷的命令。郑大人,你也不要生气,这件事情不是针对你们文道一脉。半个月前,我接到朝廷的文书,说有一名考生被取消资格,让所有考官注意。这件事情是琅琊将军亲自加盖的印章,难道还能有错?”
披甲武官慢条斯理,从容不迫道。
“那张文书能让我看看吗?”
青袍文官神色凝重道。
这件事情涉及到了朝廷新任琅琊将军,同时也是本次武科举的主考官,这实在是出乎人的预料。
文武和武官属于不同的体系,武官内部收到的信息,文官是收不到的。真正论起地位,琅琊将军在武官中的地位也并不见得比史师差。
而且说到底。这次举办的是武科举,是武官的盛事,文官到这里主要还是验看户藉、户引,起辅助作用的。
对方搬出新任的琅琊将军,哪怕是所有的文官有意见也是没有用的。
“你想看,我让你看就是。”
披甲武官冷笑一声。把手探向桌几下的抽屉。
杨纪神色凝重,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如果杨玄览真的利用职权下这种禁止令,那恐怕他从琅琊城的大儒们手里讨来的推荐信就毫无用处。
杨玄览只要用个拖字诀,拖过武科举报名的截止日期,就可以让此事不了了之。哪怕杨纪事后驳回了对自己的指控,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毫无用处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手段了。但是一但真的使用,引起杨玄览的警觉,就会真正影响自己的计划。在这次的武科举中就会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嗤!
就在两人的注视,披甲武官自信的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红封皮的薄本来。翻了一几页,找到杨纪的名字,正要指给两人看。突然——
“嗯?”
披甲武官的目光掠过薄本上的名字,神情骤变,忍不住低呼一声:“怎么可能?”
这异样的神情立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青袍文官把头一探,立即看了过去。
杨纪虽然站在对面。隔了一张桌几,角度也不是太好。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以杨纪的武道修为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那张红色封皮的薄本上,第一行的位置赫然用朱笔写着杨纪的名字。但和披甲武官说的不同,杨纪的名字上赫然打了个大大的“x”,然后旁边一排小字:准许参考!
旁边落款,两个刚劲雄浑的大字“王泰”。
“真的办妥帖了。”
看到这行落款,杨纪心中一轻。嘴角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王泰言出必践,杨纪昨天才拜访的他,没想到今天他就已经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武科举王泰是主考官之一,同样也是朝廷的将军,论资历、声望比杨玄览还要深。这件事情有他出面。杨纪参加武科举的事情基本上毫无问题。
“怎么样?李大人,这位考生还能参加武科举吗?”
青袍文官也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微笑道。
“这,不可能!我之前接到的命令明明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薄本上的落款,披甲武官也糊涂了。一会儿是琅琊将军的命令,一会儿是王泰将军的命令,把他也弄糊涂了。
不过朝廷的惯例,一向是新的命令覆盖旧的命令。不管他之前接到过什么样的命令,眼下也只能接受名薄上的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