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尝尝其他人的滋味。”◎
陡然安静,电流似乎凝滞一秒钟。
傅寒时抬眸盯着那扇窗户上隐隐约约的人影,面色登时沉下去,嗓音也跟着发沉,“你是谁?”
谢衍靠在办公桌上,睨一眼正努力劈里啪啦打字又纠结恨不得薅自己头发的女人,漫不经心笑着转身看向楼下,看到楼下伫立的男人先是惊讶挑眉,随即懒洋洋地摆手打招呼,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有点欠揍,“安锦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说的时候还特意用气音回答,那种故作低调实则房间里都能听到的声调。
两道视线如有实质在空中交汇,噼啪作响。
安锦打完最后一行字,思绪从剧本大纲里抽离出来,终于察觉出周身有点不对劲儿,正巧听到那句安锦说我是谁,我就是谁的挑衅。
安锦:“?”
眨眨眼扭头看到谢衍穿着黑色衬衫的高大身影叫了声师兄。
自从他们在一起工作之后,谢衍作为高几级的师兄就开始排资论辈,非逗着卫也和安锦叫他师兄。
听着他们叫完,谢衍当时美滋滋口口声声大言不惭地感慨,这才是他早生几年的意义!
叫一声谢衍好像没听到,安锦刚刚坐太久大腿直发麻不想站起来,于是扯了扯他的衣摆,大了点声,“师兄!谁找我?”
谢衍往左靠一下,确定楼下的人能瞧见安锦手上动作之后才微微侧身将手机递给她,“我没问出来,这人挺叛逆,不告诉我。”
安锦:“?”
迟疑着接过手机时,目光还追随着谢衍离开的背影,微微外头有些不解。
谢衍师兄这说的都是什么?她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尤其是他刚走之前还弯腰拍拍她肩膀,凑到她耳边喜滋滋又神秘兮兮地感慨了一句,“办公室这大落地窗真好啊,景致怡人!”
安锦:“???”
刚刚师兄在往外看,安锦从谢衍手中接过手机后下意识也往外看去,视线掠过街边站在黑色轿车前的男人时微愣住。
隔着玻璃对视,下一秒安锦忍不住拧眉出声,“你怎么找到这的?”
明明离得很远,可安锦不知为何还是能看清男人漆黑的眸子,于是她眉心的褶皱蹙的更深,瞥开视线不愿看他。
然后就听他平静温和的嗓音顺着手机敲击她的耳膜,他说,“因为我不想离婚。”
“所以我来找你。”
“……”
在她想挂断电话时,又听傅寒时说,“安锦,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聊聊。”
于是她改变主意,“好,那就聊聊。”
起身准备往楼下走时谢衍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视线扫过她手臂上挂着的大衣和皮包眼睛一转,“要出去啊?今天天气预报有雨,不然请人上来吧,咱们不是有个小会议室。”
没等安锦反应,谢衍转身从办公桌上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包湿巾,头也不回地跟她摆手,“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小会议室,你去叫人吧!”
“……”
安锦愣在原地默了默,又低头看一眼脚上娇气的小羊皮底高跟鞋最终妥协,给傅寒时打通电话让他上来。
“我在会议室等你。”
她也不能真让谢衍收拾,打完电话就将衣服和包就近放在谢衍的办公桌上然后一路小跑去小会议室搭把手。
等傅寒时上来时,站在透明玻璃门前止步没有着急进来,而是驻足打量一圈。
很简单的一间小办公室一眼到底,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三个小格子桌,还有窗边靠墙一间透明玻璃间,里面一张白色小圆桌还有两把椅子。
看起来原来应该是一间dú • lì办公室,后被改成了小会议室。
这栋办公楼也很老,位置也有些偏。
一层被分成了许多间这样的办公室被租出去,有公共的卫生间和茶水间。这样一个几十平的办公室一个月租金可能也就两千多。
傅寒时眼神复杂,微微垂眼片刻又掀起眼皮往里看一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解过她,他的妻子。
手刚抬起碰触到门把手时,一道身影合着急促的脚步声闪现,傅寒时胸口咚一下,看清来人时还没来得及跳起来的心脏又归于沉寂。
是刚刚那个“耀武扬威”的陌生男人。
男人站在门里,下巴微微上扬,与他目光相处时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傅寒时目光沉沉回望过去。
然后下一秒就看男人跟变脸一样,在安锦身影出现的那一刻态度大变,热情殷切地上前一步拉开玻璃门,对傅寒时爽朗笑道,“你好,来找我安锦师妹吧?快请进!”
“……”
傅寒时从来没有这样无语过。
傅寒时眉心不可控的跳了跳,颔首打招呼后跟安锦往办公室走,进去时还回头看一眼,果然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见他看过来极不善的无声冷笑一下。
一路上安锦都没有出声,走进办公室转身准备坐下时见傅寒时还立在门口,她蹙眉不耐,“不进来吗?”
傅寒时闻声忙回头,嗯一声,“来了。”
两个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在一个空间里相对而坐,安锦有些不适应,后背绷紧坐得挺直,抬眸淡淡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问,“要聊什么?”
傅寒时抿唇,目光牢牢地定在她身上,过了片刻苦笑道,“不问问我身体怎么样了吗?”
她之前最关心他,甚至在他身体无恙时都会每晚为他煲汤。
闻言安锦强压下的性子又有些浮躁,不耐地说,“你不是都来了。”
言外之意,能出门自然已经好了。
顿了顿继续道,“正好你来了,我的律师已经将协议草稿电子版发给我,我打印出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打印机就在会议室里,安锦垂眸安静的摆弄手机,不一会儿打印机发出机械的工作声。
傅寒时望着她疏离决绝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叹口气,站起身想离她近一点,然后吱呀一声,会议室门被推开。
“师妹,给客人喝点什么?我上回给你泡的白茶你觉得行吗?”
“还是上次咱们去买的烘焙咖啡豆?”
像个摆脱不了的鬼魂一样。
傅寒时太阳穴直跳,之前高烧时肿胀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
“对啦,忘了介绍了,我叫谢衍,是安锦的师兄兼合伙人,请问你是?”
“……傅寒时。”
“那你跟我师妹是什么关系呀?”
“。”
傅寒时忍无可忍,起身走到谢衍身前。
他比谢衍稍高一点,于是微微垂眼,气势威压,“给我们点私人空间,师兄。”
右跨一步侧身将门拉开,然后傅寒时低声,“请。”
谢衍先是看一眼傅寒时,又看到师妹正略有歉意的看着自己,于是哼一声转身,“我突然想起来热水壶坏了,茶和咖啡都喝不了了,真抱歉。”
傅寒时:“。”
待谢衍离开后,傅寒时转身将两面玻璃墙的百叶帘拉下来,然后挡在门前像门神一样,回身对着安锦轻叹口气,“真的不能出去聊吗?”
“车就停在楼下。”
哪想安锦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瞟他一眼,然后跟听到笑话似的嗤笑道,“跟你单独出去?我敢吗?”
一句话扯出之前的事情,那些潜藏的不满和失望。
于是傅寒时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臂垂眸想看她,可她连头都不抬。
“你听我解释,之前在酒店,我没有不管你。”
“外面车里有助理守着,后来我也出去找你了,我当时的确在气头上不冷静,但是真没不顾你不管。”
他嗓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
“对不起。”他垂首低声道歉。
他以为说清楚就会好。
之前她一直生气冷着自己,是因为她不知道实际情况。
傅寒时此时说不清楚自己对安锦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愿意她走出他的生活,更不愿意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人生。
她给他带来舒适、温暖,让他知道家这个字是带着融融暖意的。
他觉得她是不一样的,她跟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所以在她“反叛”时,他才知晓自己居然有滚他的占有欲。
他想像过去每一次一样站在高位令他人妥协臣服。
但是没想到,他的行为更加惹怒她。
甚至将她推远。
“呵。”一声冷淡至极格外刺耳的嗤笑。
安锦抬眸瞥他一眼,“你也说是后来,当时没有反应,后来再感动自己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