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瞪大眼睛看向安锦那个可爱的粉色小猫盘子。
他仿佛看到小猫盘子上已经长出了红色的魔鬼耳朵。
饺子可真咸啊!
咸到只吃了一个快速咽下去之后嗓子都有点疼。
傅寒时只思忖一瞬就立马下定决心,连忙端起盘子把那六七个饺子囫囵个都吃了,刚出锅的饺子馅还很烫,烫的他连喝了半瓶矿泉水。
然后脱力般地靠向沙发背,老旧的豹纹沙发吱嘎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砸了自己脚的偷吃行为。
门外脚步声渐近,她欢欣雀跃地抱着肥宅水回来。
这可是她减肥以来第一次奖励自己喝正经可乐!之前她都喝零度解解馋就算了。
结果一进屋,她刚坐下就愣了。
“我饺子呢?”她扭头问屋里刚刚唯一的一个人。
傅寒时没看她,脸颊和耳朵可疑的红了,他面不改色的把他那碗饺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你吃完了?”安锦眼色复杂地盯着他,一脸难以言说,“你不觉得咸吗?”
傅寒时:“?”
“我煮的时候当然尝了一个啊。”
“你怎么都吃了?我盐放多了实在太咸了,我准备把馅扒出来当咸菜配橘子吃的。”
傅寒时:“。”
大概是傅寒时神情愣了之后绝望的太明显,她从未在运筹帷幄的傅总身上看过这样的神情,安锦不禁大笑出声,掐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双眼睛笑得弯弯似月亮,溢出了晶莹的水珠,“你傻不傻啊?”
他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她这样对自己笑,心不禁软成一汪清泉。
不知不觉他的唇角也跟着扬起来,眼里盛满了温柔又纵容的爱意,如此显而易见,几乎要从他的眼眶漫出来。
两个人眼神碰触到一起,大概是他周围的爱意太明显,狭□□仄的小房间气氛变得黏稠又温暖。
安锦立刻察觉不对,迅速挪开眼靠回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恰好开始的春晚。
然后一整晚,安锦心中都非常懊恼,没有搭理他。
有点后悔刚刚打车房车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应该赶他走的。
如果他敢说话,她现在就撵他走。
结果傅寒时安静地看电视,整晚都没有说一句话。
快到零点时,是电话拜年的高峰期。
从十点半开始安锦的手机就开始不停地响。
她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傅寒时手机倒是很安静,一声没有。
在又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安锦嗓子发涩,喝了半瓶可乐之后才扭头好奇问他,“没人给你拜年吗?”
刚刚奇怪诡异的气氛已经被她如潮的电话给冲散了。
傅寒时想了想说,“我静音了。”
安锦:“?”
“我没什么重要的电话要接。”
安锦心念微动,试探了一句,“你今年没回家过年,家里不给你打电话吗?”
再说爸爸妈妈这个称呼太奇怪了,安锦说不出口。
她现在知道去年春节她见过的人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了。
她这个问题很丝滑,就算是傅寒时也不会觉得有一丁点奇怪。
因为去年他们是回傅家过年的。
对,傅家。
那时候傅寒时的伪装简直天衣无缝,她一点都没看出来哪里异常。
傅寒时开车带她去了另一个城市,一座豪华的四层别墅。
还有非常大的院子,从复古欧式院门进去后,两侧都是高大的梧桐树,然后就是冬歇的草坪。
他们车刚停住,那对温柔平和气质非常好的老夫妻已经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等待迎接他们。
怪不得那时候她觉得奇怪。
那时候他俩结婚还不久,还是商业联姻,她觉得傅寒时父母对她未免有些过于热情了吧?
她跟乔珂偷偷说自己的想法时,乔珂还笑她,“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我查,他们光给我的首饰就大几百万啊。”
一大盒子装着各种礼物,说是给她的压岁钱。
刚结婚就这样,是不是过于大方了?
安锦拍照传给乔珂之后,乔珂回复了一排省略号。
然后问她,傅寒时还有哥哥或者弟弟吗,乔珂说自己表妹正好适龄待嫁。
当时两个人打完电话惊叹完就结束了。
主要是后来回到滨城之后傅寒时往她身上砸钱更严重,导致她婚后不到半年已经丧失金钱概念,“穷人乍富”有点麻木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有段时间她对安弼怀和岳梦态度还凑合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嫁的还行。
作为东森集团忙碌又分身乏术的掌舵人,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傅寒时都不吝予她。
她觉得他对待自己和婚姻都还挺真诚真心的。
安锦思绪飘荡,电视里观众们的哄笑声惊醒她,她连忙拽回乱七八糟的想法等他回答。
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安锦眨眼,疑惑反问,“知道什么?”
傅寒时摇头,“没什么。”
然后认真直白地回答她的问题,“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安锦:“。”
扭头继续看电视不理他了。
在两个人认真聊天时,谁都没有察觉窗外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隐入一望无际的夜幕里。
=
最受期待的小品结束后,安锦手机又开始忙碌。
嗡嗡嗡地在老旧起皮的木桌子上打转。
安锦嗓子发干咽了咽口水,傅寒时拧开可乐递给她,她感激地对他拱拱手,喝一口润喉之后继续接拜年电话。
没看清手机屏幕,接起来安锦才听出来是谁。
是之前那次聚会的组织者,她大学里的朋友。
安锦一愣,舒展的神情渐渐消散,整个人有些紧绷。
眉心也悄悄拧出一个结。
“你最近忙什么呢信息都不回?”对方笑吟吟,那边炮仗烟花声不断,不由扬声。
“我们什么时候见见呀,上次突发情况都没来得及细聊。”
安锦攥紧拳头,抿了抿唇。
在一旁的男人听得清清楚楚,黯然垂下眼。
难得而短暂的幸福要以这样的方式戛然而止了吗?
“我这前段时间又出国出差,忙得脚打后脑勺就没给你打电话。”对方接着说,然后突然话音一转,“你们也看春晚呢吧?对啦,你老公没事了吧?”
安锦:“?他怎么啦?”
“啊?”对面的人迟疑一下,疑惑地问,“你不知道吗?他没跟你说?”
话尾扬起,很惊讶似的。
侧眸瞥他一眼,安锦起身走到门外,掩上房门之后才又问一遍,“他怎么了?”
房间里,男人垂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动。
本来温暖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笼出的那道身影映在地上不知为何显得格外萧瑟。
过了五分钟,安锦还没回来。
傅寒时第一回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发钝刀子一样缓慢地剌他的肉。
安锦回来之后,没什么反应,连看都没看他,回到座位继续看春晚。
只是开始吃零嘴。
一个个扒橘子,中间再溜几个瓜子。
傅寒时见状自觉地接过工作,扒好橘子放到她手里,趁她吃时又扒瓜子。
他一直垂着头,就没瞧见安锦复杂的神色。
临近凌晨,老房子里越来越冷。
羽绒服和雪地靴都不顶用了,安锦跺跺脚起来,要去房车里看剩下的春晚。
她起身时傅寒时没动,走到门口时傅寒时还孤寂地坐在沙发上,只有安静的目光追随着她。
周身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安锦止步,疑惑回头看过去,碰触到男人失落又苦涩的视线,她歪歪头问他,“你不看了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清晰看见男人黯然的眼底燃起光芒。
他连忙起身,大步向她走过来,带起一阵风。
他站在那面前停住,可混着他身上冷香的微风没有听,似乎俏皮地绕着她一圈才散开。
好像是,在替它的主人拥抱爱人。
他的眼尾红着,安锦瞥一眼装作没看到,转身就走。
像只骄傲的小狐狸。
而男人像她大尾巴一样,紧跟不坠。
回到房车之后安锦立刻去打空调,出去几个小时本来温暖的房车早被凛冽的寒风吹透了。
弄完空调她又去调车载电视。
傅寒时规矩地站在门口没动。
他环视一圈,这还是他第一回在剧组仔细打量这辆房车。
他为安锦准备的那辆房车特别大,驾驶位上方和车位各有两张床,还有沙发也可以拼成床。最多能睡五六个人。
精明的商人最敏锐能察觉到别人情绪细微的变化,而傅寒时是国内这些人里的顶尖。
他年纪轻轻商业成就突出就是因为他敏锐,又善于顺杆爬,俗称蹬鼻子上脸。
临近凌晨,可能是夜色过于动人迷醉他的理智。
也可能是她刚刚在门口回眸那一眼给了他莫大冲动的勇气。
在安锦弄完东西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碰到一起时。
胸腔里汹涌地情绪冲击着他,他挺直脊背勇敢地开口请求,“我今晚,能不能也在这睡?”
直白干脆。
在她开口拒绝之前,他连忙指着驾驶室上面的吊床快速补充,“睡那就行。”
“我裤子还没干透,祖父祖母家锅炉换了住一晚容易生病,我如果生病还得麻烦你。所以,今晚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安锦毫不犹豫将他剔除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