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风骤然怒吼席卷蔚蓝天空片刻堆积层层乌色。墨染云层、黑压压好似要直直坠落人间。
轰隆!
暴浪狂风霎时掀起,暗霭啸卷、劈头盖脸淹没船舷。
轰隆!
雨霾风障瓢泼倾盆,电闪雷鸣。一道寒光狠狠劈下直中船舷,噼里啪啦溅起无边闪光。
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随着一个动作顷刻惊起滔天骇浪、雷电轰鸣。
磅礴大海上,一艘船只小得根本不起眼。
甲板上众人颠来倒去被雷霆迎面侵袭,巨大声响撕裂耳膜般疼痛不堪。天地颠倒翻滚,犹如巨兽长开大嘴。
真的有巨兽侵袭。
Abbott瞳孔呆滞,眼看一片广阔无垠的金色妖魔般遮蔽天空,一大片一大片的圆盘里全是森白利齿。
金色缓慢而疾速像是划过了整个世纪,才露出边缘挥舞的巨肢。
众人四散颠倒,在狂风暴雨中恍恍惚惚往前望去。
那是怎么样的怪物啊。
墨黑倾轧的苍穹下,巨浪滔天海域中,一眼望不到头的深色巨兽浑身遍金,仅仅一只无边无际触腕就占据整片海域。
无形声波震动天地,八条巨大广阔无垠不知延伸到何处的触肢漫天挥舞。
世界末日般的可惧情景让他们浑身发麻动弹不得,尖叫都压抑在喉口,活生生怄出一口口的血腥。
外来偷盗者们这才切身感觉到什么叫最强觉醒者,他们在一瞬间里无数次疑惑自己为何敢下手。
杜盛裴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溺死在海水里,仿佛又回到曾经那个暴风雨濒临死亡的夜晚,整个人被巨浪卷起冲起。
他视线无法闭合强行睁开,隐隐约约在金色巨大怪物头顶看到一抹淡淡的银。
明朝雪摇曳银尾垂首,手指按在心间,浓长卷发搭在肩头,在惊涛骇浪中启唇。
“——”*
空灵悠然吟唱响彻整片大海。
无数道粗壮水柱徒然凭空卷起、直冲云霄,好似要和苍穹相接,暴戾席卷天地间一切。
小小船只毫无抵抗倒挂被卷上天际,碎裂,掉出一个个的人。
肝肠寸断的惊吼都没法出声,全被深深压抑在胸膛。
前世的抽血实验者、杜盛裴、寒幼瑰,每一个人、每一张熟悉的面孔,甚至连痛哭流涕都做不到。一道道水珠流淌遍布周身堪比一把把锐利刀刃。
一块块一片片一缕缕切割他们的血肉。
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疼痛中,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妖异优美吟唱,让他们在凌迟般的折磨里越发痛彻心扉。
时间像是被无限度扩大。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碎裂疼痛到绝望再到麻木,轻灵歌声在世界末日里敲响血淋淋的丧钟。
砰!天地倾覆的黑暗让人忘记时间沉沦。
“嘎——”
清脆鸟雀声音叽叽喳喳叫起,
杜盛裴惶然挣扎开眼,入眼是湿润沙土地。
灰翼鸟雀惊飞,远处天空平静无云。
哗啦。海浪冲刷声将他条件反射惊起,随即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痛楚使他弯腰,周围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小小的、一眼能看到头的水岛,短暂翠色里只长着一株不知名的矮矮细树。
四面海水缭绕的声响让杜盛裴惊愕拖着残腿挪动,发现另一个倒在这里的人,寒幼瑰。
杜盛裴死死盯着头发湿散的寒幼瑰一眼,猛然打了个哆嗦。
他突然领悟这是哪里了。
这是曾经的水岛、曾经暴风雨的那个夜晚、明朝雪将自己救上、又被寒幼瑰抛弃的小岛。
第一天。
杜盛裴是在无视寒幼瑰讨好里渡过。
他懒得看寒幼瑰那张骗人无数的脸、懒得思考东西、空荡荡放空脑子等待救援。
第二天。
精疲力尽的绝望过后,饥饿蔓延在这肉眼可见的小岛上。
杜盛裴冷着脸接过寒幼瑰从细树摘下的果子,朦朦胧胧忐忑升起。
第三天。
救援还没有来。
肉眼可见、几步就能走完的水岛上,细树已经被折断吃完枝叶根茎,沙地绿草被挖掘殆尽。
第四天。
杜盛裴小心捧起石头下一点点绿色,还没等放进嘴里就被一双手快速夺走。
“寒幼瑰!”他连厌恶怒吼都是虚弱,拖着残腿却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她狼吞虎咽下最后的草皮。
水岛已经是干枯的荒芜,杜盛裴看过周围一圈,抓起沙土无力甩在半空。
“这就是你说的爱?你真是满口胡言,让人恶心丑陋的垃圾,和你待在一起让我想吐。”
寒幼瑰置之不理,狼狈地咽下泥泞,泛红眼珠打量空荡荡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