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
被戳中心底深埋数十年真相的安奶奶双腿发软跌落。
她隔着栏杆仰视那双亮光里透彻到非人的眼睛、像是穿越重重记忆回到那个惊慌失措夜晚,换走那个孤身纤细女子身边的男娃。
她不受控制回想那看着就是富家出身、手上有漂亮婚戒临时出意外的女子。在同生产的缘分中想起也许有钱人家的孩子更聪明,鬼使神差就换了婴孩。
“青天大老爷们啊我也不想的,你们不知道我婆婆有多可怕,没有男娃他们会把我埋掉。”
安奶奶一旦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哆哆嗦嗦流着泪看向安爷爷呜咽求助。
“我都是为了你。老头子你口口声声要男娃,口口声声要后代。所以我才就去抱来。”安奶奶哀声哭泣,“大宝不是抱的,他是路上被丢然后捡的,我算是救了大宝啊。”
安爷爷耳朵轰鸣,整个人跌落在地面。
从前引以为傲但叛逆的大儿子不是自己的,唯一男孙也不是自己的。只剩被赶出家门口齿笨拙的安二、和一个丫头片子!
安家这是要断后了啊。
“不——我是安家的,我不是被丢掉的。”被带来听真相的安大宝迎面就受重击,“爷、爷,我是安家的啊。”
怎么他今生沦落到路边捡来的待遇?
安爷爷狠狠推开安大宝。
“你这个满口胡言的路边野种,白吃白喝我们家那么多年,果然是要债灾星。”
他扶墙起身抓住拐杖尾,拐头扫荡中边角划破安大宝脸颊。在天翻地覆变化中终于看清什么有出息荣同书、什么宿通乖孙子,全都是假的、假的。
警察立刻上前隔出安大宝。
“啊。”安大宝侧脸火辣疼痛,先前疤痕再度被掀开,湿漉漉血淋淋的像是原本丑娘脸上的伤。
“血,呜呜血。”他滚地哀嚎祈求探向明朝雪,对上那双冷如冰山眼眸忍不住真心实意痛哭。
安大宝第一次深刻感觉到丑娘不会再管自己了。
今生今世人生被毁得不堪入目,失去丑娘庇佑又失去安家的他想不出来以后该怎么活。
兵荒马乱里,安爷爷一转身,拐杖隔栏咚咚咚敲响、只恨不得敲在安奶奶身上。
噼里啪啦声响炸开嘈杂。
对待一个没实际犯事的老爷子众人还真不好下手,磕着碰着都是问题,一时间乱糟糟沸响盈天。
明朝雪摸过桌面上警棍,在喧嚷里无声掂量分量,请开警员自己走上前猛然挥。
砰!
长棍铁栏相撞击发出巨大声响。
安爷爷猝不及防被震了个踉跄,拐杖啪嗒一声再度掉落地面沾染尘灰。
“安家是世代男性体弱,自己身体原因导致子嗣艰难,怪任何人都没用。”明朝雪铁棍滑落到地,带出一片淅沥沥铁片声响,如天音霹雳在安爷爷耳绊。
“这是要怪你自己。”
安爷爷瘫软地面,事实如此让他惊骇。
生下两个儿子早早有男娃这是维持他一生的骄傲垮塌,好似抽掉他脊梁骨般可惧。如今什么算计什么房子他都想不起来,只有老泪纵横。
明朝雪对惨兮兮场景无于衷,长棍划过横栏到达安奶奶一侧,眼眸泛冷。
砰!
铁棍炸在横栏、如二度雷霆炸响卷席安奶奶心脏。
“几十年前你换走一个孩子,可能害死另一个人的命。”那个本该成为奶奶、有一个漂亮孩子的姑娘,一觉醒来的生命里被调换上一个死婴。
这惊雷一下算是还给数十年前的夜晚。明朝雪松开泛红手掌,铁棍噼里啪啦落下敲出激烈声响,语调冷漠。
“从今以后,你会在监狱里渡过余生。”
命运之子的奶奶在原定未来中活得很长久、想必今生在监狱里也能活得长长久久。
局里为这爆发静谧。
安奶奶捂着心脏大口喘气要念佛,颤抖嘴唇却吐不出一个字,满心惊惧绝望像是立刻老了十岁。
明朝雪深吸口气,挑起警棍放回桌面,向众人道谢而后头也不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