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小姐回府。”
“恭迎十小姐回府——”
巍峨翼族大山居落前,一阵阵恭迎声回响。
明朝雪从半空翩然落下,看到前边破天荒守在门旁的两人。往常可没有这番隆重。
四少五少。
翼族中容貌奢华的两位美男子,以关切体贴性情著称。
雷鸟青鸾特意站在门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配上瑰丽样貌的确像格外疼爱妹妹的好兄长。
可惜两百年间明朝雪没见过他们几次。
仅有的会面片段,是幼年自己眼巴巴捧着花果去找兄长们。正逢两人护送大批珠宝,笑谈宠溺的小公主妹妹,眼也不斜擦肩错过另一个妹妹。
明朝雪略带灰雾眼眸平静,二话不说脚尖轻点往前飞跃,径直飘向大殿的位置。
“十妹妹?”
五少青鸾为这冷遇错愕,急急追上扬声,“十妹妹,你等等,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一片好心。”
明朝雪并不想听迟来的关心,飞驰在精雕细琢的山石间,转袖进入前山的正中大殿。
大殿内声势赫赫。
坐在最上方的鬼车家族一脸威严,侧座是眼眶泛红的孔雀主母。七位英俊强大哥哥分列左右两座。
是如审问囚犯般威风凛凛,留出尾位一个空落落高椅。
明朝雪扫过末尾位置并没去坐,站在大殿中央,直面这刻意摆出的下马威。
“不知鬼车家族所为何事。”
四少五少慢了一步才追过来,为这生疏称呼惊了下。
啪嗒!鬼车家主一挥手拍在玉石桌面,为第一句话就发怒,“放肆,我是你父亲。”
“生理学上的父亲。”明朝雪点头承认,他们相见的次数还没门口妖仆多。
妖界的父女联系排在家族之后。毕竟每个嫡系都会供气运给家族,而不是父母。
新奇名词让鬼车家主又要生怒,还是大少大鹏连忙起身打圆场。
“父亲且息怒。十妹妹来看看,这是我们送你的。”相貌堂堂大鹏一挥手,旁边三筐高的红布被掀开,露出下面金光闪闪宝物。
每一个都是精品,每一样都泛发光辉。
“全都是你的。”三少钦原见十妹妹目不转睛,略微自得往前挥动宝物,“那天凤簪是我特意取来的,喜欢吗。”
“真是好东西。”明朝雪拾起闪闪发光的凤头金簪,感叹,“这次总不会风一吹就折。”
先前随手送出易碎玉钗的孔雀主母神情僵硬,眼睛倏然更红。
明朝雪没等母亲开口先平静抬头,“这是我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收到礼物——有什么需要我用来交换。”
九个哥哥表情都不太好。
他们的确是从小到大将金银珠宝送给小公主,忽略另一个妹妹。从后半句话中听出无形讽刺。
此刻真想硬气的说不要任何交换,可话语迟迟不能出口。
“十妹妹,家族聚会接下来正是族内小辈互相切磋的比试。”
身为大哥的大鹏温和委婉,“小公主,也就是你妹妹。她在外出游历途中不小心受伤,切磋恐怕有心无力。”
他细细端详面前另一个妹妹的表情,预备她提起最近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的主谋明朝雪放回珠宝,了然,“所以,你们想要我的灵珠。”
揣在心口的灵珠几不可察蹭了蹭,将自身缩得更小。
“没错。”鬼车家主性子耗尽。
他是看在这个女儿阵法不错勉强能够入眼才特意赏脸出来一见,可对方实在是不讨喜。
“灵珠能够让凰儿立刻恢复,快点交出来。”
他理直气壮。儿女理所当然是他的归属品。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今天先送出珠宝已经是难得的恩赐。
“灵珠是秘境秘宝,莫名其妙流言说吞服它能治疗疾病伤残。等于罕见良药。”
在九个哥哥满是赞许表情中,明朝雪也缓缓点头一笑。
“我早就把它吃了。”
“你这个不孝女!”早就答应小公主会带回灵珠的鬼车家主耐着性子耗费这么久,一时大怒。
“你怎么敢吃掉属于你妹妹的东西。”
“我有什么不敢。”
明朝雪一掌掀翻三大箱珠宝法器,豁然长风吹起挺拔身姿,顶着怒吼狂风更迈上前。
“灵珠是我从秘境得来的。就是因为‘妹妹’故意抛下我,才让我得到灵珠。”
“一心向善、见死不救的妹妹。事情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可以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明朝雪神情是奇异的冷静,扫过两侧曾经的九个偏心眼哥哥、如今毫无因果的陌路人,指尖阵法潋滟凭空斩过姐妹缥缈因果线。
“现在是要剖开我的肚子取灵珠吗。”
噼里啪啦。
法器珠宝摔落地面,凤头簪咕噜噜滚碰磕出啪嗒一声。
一直为小公主找借口当无事发生的九个哥哥被戳破粉饰太平的假面。没有小公主哭哭啼啼的脸在面前,再一次回想秘境让他们心中复杂难辨。
鬼车家主手掌青筋暴起,好似一切隐隐脱离掌控让他骤然生出一股关于未来的不详念头。
“报——蛟族派人送礼上门。”
门口头顶黑毛的喜鹊精脆声通报,将鬼车家主从冥冥感应之中惊醒。
“好。灵珠没有,法器还全摔了。”想到联姻的鬼车家主勉强忍怒,“不知天高地厚。阵法不过尔尔,比试没有法器,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只会丢脸。”
到时候蛟族也会在,联姻对象败在首位丢得是翼族的脸。
侧席的孔雀主母闻言也抬头,眼眶红红想要劝阻。
明朝雪没有看他们,只注视半空中逐渐清晰姐妹因果线,收起阵法略一颔首转身离去,“不需要法器,我也能得到第一。”
轰隆。
难以按耐的大怒碎桌声在人影远去后终于炸起,鬼车家主拍碎座椅摔袖而走。
孔雀主母眼角红红不知该往哪边去,求助般望向儿子们。
九个没能插进对话的兄长还坐在位置上。
这个妹妹最近变得格外不同。以前讨好哭闹都被他们无视,可同胞兄妹无形中联系如同一条线依旧勾连。
如今线断了。
三少钦原盯着沾染尘灰的凤头簪,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其实和以前一样。”
他们这个自认为“求和”的行为本质上还是一场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