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在神佛面前,李决察觉到自己其实也有诸多贪愿。徐晋洋好几次几乎要直白地骂他没野心、不懂得争取,但李决一直清楚自己并非无所求,只是他所求的,没有办法说出口。像是读高一骨折之后,他希望自己能够参加那一年的比赛,每次复诊他都问医生,医生永远说骨头不可能那么快长好,而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训练左手写字。
现在他在毗卢遮那佛面前,他能够祈求这三尺之上的神明保佑他和应允承吗?也许他和应允承这件事本身就不为神佛所理解。
李决在蒲团上跪了两分钟,最后只拿一件事托付神明:希望应允承永远做世上最快乐的橙子。
他并没有久留,离开之前他看到一副楹联,他在心头一字一顿跟着默念,不去不来心头有愿月已圆。
李决最终也没有向应允承讲起这一段,因为他并不确信神明是否会如他所愿,而这样一个愿望,也许应允承都会觉得幼稚和荒谬。
第二天早上给应允承热牛奶的时候,李决才觉得生活真正重新恢复秩序。
跟李决同一时间进研究所的同辈们,大部分也在这一两年进入了家庭生活。刚来的一两年,不忙的周末大家喜欢开车往周边景点奔,或者干脆在沙漠边支个架子胡乱烤点东西吃,一群年轻男人随随便便也能消磨一个下午的时间。后来某一天开始,越来越多人周末的时间用来陪女朋友逛超市、陪刚出生的儿子去婴儿游泳馆。
李决以前不觉得自己是这种家庭型的人,他习惯独居,并且找到了十分舒服的独居方式。但在北京的时候他很想应允承,哪怕每天依然在通过手机交流,也仍然会因为早上没有人抢着关闹钟而感到不习惯。
他并没有幼稚到无时无刻都要和应允承谈恋爱,但李决喜欢每次他从书房出来倒水喝的时候,能够看到应允承托着头坐在阳台上一盆大仙人掌旁边看书。
李决出差的几天应允承习惯了每天十二点准时入睡,昨天因为接机睡得晚,今早赖床不肯起。张帆还在北京,实验室对考勤抓得也不严,他洗漱完坐到餐桌前的时候,李决已经准备出门。热牛奶放凉了一些,现在温度刚刚好,他抓起烧杯咕嘟咕嘟喝下去两百毫升,嘴唇上沾了一点点奶糊,李决飞快地亲一口那一小抹白色,跟他说:“晚上见。”
中午李决收到邮件,航空航天系统统一的邮件通知,发给各省市研究所过了出国交流初审的申请人。他看收件人列表,西北这边有个比他晚两年入职的同事也在今年交了申请。
那同事显然也看到了他的名字,到下午的时候,李决今年要申请出国的事情已经被大半个所的人知道。钟一贺都专程跑到他办公室来问:“你去北京到底开什么会?现在外边儿风言风语越传越真,我听说北京那边决定要从咱们这儿选两个进项目核心,你出国的事是怎么打算的?”
李决不打算回答他,他正好审阅完下一次去附属小学上科普课的课件,关了电脑跟钟一贺说:“我的打算是下班。”
钟一贺解锁手机看时间,刚过下班时间两分钟,看李决真的起身要走的样子,下意识就问:“你不是谈恋爱了吧?”
这次李决正面回答他问题了:“是啊。”
钟一贺知道李决的取向,他甚至因为辗转认识苏煦,还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李决上一段感情的边角余料。但现在李决回答的如此爽快,钟一贺反而拿不准李决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管是不是恋爱,李决准点下班总归是反常。
李决下班路上碰到余海洋,他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