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窗外时不时的几声鸟叫。
陈暮是想继续保持冷酷的,指甲都嵌到掌心的肉里了,却依旧没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回去。
她不想让周晟言看见,耷拉着眼皮,盯着自己鞋尖残留着的泥土,让眼泪落在白得反光的地板上,声音冷淡的说:“我该回去收拾行李了,约了房东明早来查房。”
陈暮的手再次被周晟言拉住,他说:“多留几天吧,房间我替你收拾,书你继续读,以后我陪着你。”
陈暮依然低头看着自己眼泪珠子砸下,水滴砸在地板上会变成很小的圆形水渍。
“我之前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生还几率不大,所以想和你分开,最后时间逼近才会说那些话。”他说得平缓却艰难。
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回到家面对着她又忍不住关心,说不出重话。
在她问他事情的时候,好不容易狠下心不对她解释,刻意漠然的说你当作不知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生活,可又意识到自己语气习惯性的太温柔,所以用英文再说了句不要再问我。
第一次想摔门而出的时候,听见她的哭声却没忍住回去。
再狠决的手段,再冷硬的心,在面对爱人的时候,也总是纠结且无能为力的。
周晟言给的解释和老叁的不太一样,他完全省略了陈暮在这件事情中的推动作用,不想让她有任何压力。
可是对于陈暮来说,自己被在一起两年的男朋友伤害再抛弃,结果又突然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就能做到马上心软,消气然后原谅吗。
“陪我睡一觉吧。”周晟言说。
人体是有极限的,就算是身体素质强如他,一夜未眠,受了重伤,又没打麻药在剧烈疼痛中做完手术,也会有快撑不住的时候。
“为什么要我陪你。”
“怕醒过来你就走了。”他说,“过来。”
当然没有消气,她想说我机票这么贵不能浪费;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万一你是骗我的呢;我在这里继续念书,万一有一天你又抛下我我岂不是又是一个人了;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了。
可是看着以前无所不能的他这么怠倦的样子,陈暮心软了,那些话以后再说吧。
她躺到了周晟言身边,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
他身上浓浓的药味与血腥味参杂在一起,也没有让陈暮觉得不适。
“别哭了。”他像以前一样吻着陈暮的眼睛,终于呼吸平稳,沉沉的睡去。
陈暮侧头看着他的样子,也看着这个陌生却华丽的病房,紧闭的门,半掩的窗,终是轻轻的摸出手机,给房东发消息,“我遇到了一点事情,明天先不要来查房,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