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在一旁听着,说:“也别太明显了,就装作没留心裁判的哨声好了。”
“对,没抢到球的时候,最好再表现得懊悔一点,”周嘉益补充道,“懊悔,怅然若失的感觉你知道吗?”
“就那种‘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那种感觉。”说着就要演示起来,被赵源一把制住,以防太丢人。
另一个队员也觉得一上来就把客人劈头盖脸一顿抢太没风度,想了想:“主要是我们也不知道对面的水平,所以跳的高度不好控,要控高度不如控时间,反正老吕是专业的,就看对方起跳好了,你只要比对方起跳慢个一拍,基本就OK了。”
控时间比控高度明显更具实操性,立刻说:“就这样吧,行。”
与此同时,同样是校篮球队主力出身的余杭也在沈寒“对面是年年的室友,我们借的又是江大的场子,第一局别跟砸场子似的打太猛,你稍微收一收,起跳稍微慢一点”的督促中,上了场。
双方球员站好位置,郑勤站在吕超维和余杭中间,嘴衔口哨,手举篮球。
温年也放下手机,坐在教练席朝他们看过来。
郑勤抬了抬篮球,示意双方准备。
“哔——”,一声尖锐哨响,篮球被笔直向上抛起。
秒,篮球脱手。
秒,篮球上抛。
秒,篮球抛至最高点。
秒,篮球从最高点开始下坠。
所有人:“???”
到了双方跳球球员表演的时刻,可此时双方球员脚下却纹丝未动,表面上死盯着篮球,实际上正在用余光疯狂扫视对方,脑子里跟有弹幕似的循环播放一句话:他怎么还不起跳?!!
就在这毫厘犹豫之间,原本该是全场主角、谁看都想抢的篮球笔直落下。
“咚”、“咚”两声,重重砸在地板上,一阵快速弹动之后,最终在重力的支配下,在众人的视线中骨碌骨碌滚远,像个毫无参与感的大型灰尘,滚到“教练”温年的脚边。
裁判:“……”
“教练”:“……”
所有球员:“……”
场面一度窒息。
两方人马在心里齐齐土拨鼠呐喊。
操啊!!!
吕超维和余杭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这球抢得没有一点技巧,全TMD(甜蜜的)是感情。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齐转头看了看温年,最后……不得不把锅甩给了裁判。
“这哨子是不是坏了?声音太轻了,我都没怎么注意。”吕超维咳了一声,说。
余杭只好昧着良心:“是太轻了。”
“对,我也没听到。”
“+1。”
周嘉益:“谁叫我?”
裁判郑勤:“???”
“还有没有人管了!”郑勤摔哨为号,转头,“教练!”
“教练”温年把球扔了回来,冷静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战术。”
场上齐齐笑出声。
“那个,兄弟,我是校篮球队的,提前跟你知会一声。”吕超维选择坦白。
余杭眼都没眨:“我也是。”
吕超维笑了一声,转头看周嘉益:“怎么说?”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说,”周嘉益慢悠悠把护膝拆了下来,“干呗!”
“哔——”二次哨响。
……
所有陌生感就在那个双方都准备“让”给对方而打空的球中,轰然落地。
撒了疯的结果就是等换队员的时候,沈寒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坐椅子上,别坐地上。”温年拉起沈寒,递过去一瓶水。
“哪来的水啊?”沈寒接过水,问。
温年:“门口的自动售水机。”
看温年的样子显然不止买了一瓶,沈寒偏头一看,才发现教练椅后头摆了一地的饮料。
“我想喝那个……”沈寒伸长脖子,总算看清在那透明矿泉水和苏打水中显得格外打眼的一瓶乌漆嘛黑饮料上的字,“那个大红袍。”
“这个?”温年弯身拿起,“这个茶味很重,你喝得惯?”
“没喝过,喝喝看。”
“那你先喝。”
“先?”沈寒抓住这个字,“先?这饮料给谁的啊?”
“给嘉益的,他口味偏苦,你不一定喝得惯。”
听到“苦”字,沈寒就把饮料放下了:“那算了,我还是喝水吧。”
沈寒喝了好几口,等口终于不干了,才把矿泉水拧上盖。
他看着球场上正在运球的周嘉益,又看了看郑勤和赵源,好像他们寝室间的感情很好。
沈寒:“年年。”
温年:“嗯。”
沈寒偏过头来:“如果我和周嘉益掉水里了,你救谁?”
温年:“…………”
沈寒眯着眼睛,紧紧盯着温年,像是只要听到他说“救周嘉益”就能立刻原地去世。
温年声音平静,习以为常,面无表情:“救你。”
这是实话,因为周嘉益会游泳。
沈寒心满意足。
一分钟后。
沈寒忽然再度开口:“那如果我和我哥掉水里了,你救谁?”
温年:“………………”
沈寒这次把眼睛眯得更紧了,可目光却从缝里凝成利箭,一下一下扎在温年身上。
温年所有动作顿住。
许久,他转身,弯腰,从地上拿起一瓶水,拧开,低头,喝水。
一系列漫长动作做完,嘴巴张了张,像是要说话,可最终……没说话。
“好啊,连善意的谎言都没有!”
“温年,你没有心!”
沈氏风云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