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刘德的便宜老爹刘启还在当太子的时候,有次跟刘武两个人在宫外疯的不亦乐乎,误了回宫的时间,结果直接被当时的丞相张苍堵在宫门之外,最后,太宗孝文皇帝不得不向张苍脱帽谢罪。
皇帝老子脱帽谢罪了,儿子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据说,那次便宜老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还被禁足了三个月之久!
现在张苍虽然早死了,但是,有了这么一个先例在,总是会有大臣成天盯着司马门,为的就是能逮到一个晚归的皇子,这世界有的是人愿意冒点风险来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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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德的马车堪堪驶进宫门的刹那,宫门口转角的一处亭子里,一个男子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声道:“就差一分啊,这刘德再晚一分,就要被关在宫门之外了!”
落日的余晖照在这男子身上,照出了他的模样,尖嘴猴腮,嘴角上还有一颗豆大的黑痣,只看外貌让人有些难以入目。
但他就穿了一件简单的常服,梳着寻常的士人发髻,在气势上却给人一种容易相处的假象,若刘德在此,立刻就能认出此人乃是王娡同母异父的兄弟,后来一手炮制了窦婴冤案的元凶田蚡。
田蚡此时的日子可不好过。
本来姐姐在宫里颇为受宠,他也跟着沾光做了个大夫的官。
可惜前段时间祸从天降被天子责罚了一顿,不止是丢掉了还没捂热的大夫官衔,如今更是连进宫都是有些困难。
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田蚡在原地踱了几步,猛的一跺脚:“先去窦王孙哪里探探口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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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刚刚回到宫中,就有宦官过来禀报:“殿下,陛下命奴婢来通知您,明日晚间,请务必推掉一切事物,前往长乐宫赴宴!”
“嗯?”刘德奇怪了一声:“是否梁王被慰留了?”
“回禀殿下,太后以陛下千秋将近,梁王天子手足为由,慰留了梁王!”那宦官小心的看了看左右凑到刘德身边低声的提醒道:“章公命奴婢通知殿下,小心梁王……”
说完,这宦官就迅速的告退。
“小心梁王?”目送着那个远去的宦官,刘德两手交叉在一起,思索着。
现在看来,章德这步无意结下的暗棋已经发挥作用了,至少,章德能让人向传递如此重要的信息给他。
刘德在殿里踱了两步。
然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不行!今天晚上我就要去见窦婴!”
他知道,一个重要的历史事件即将发生。
但他的脚步走到门口,就又生生的止住。
“这样不妥,夜访大臣府邸,这是犯忌讳的事情,何况明日的事情又是如此重要,万一我夜访窦府的事情将来被窦太后知道,那我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了!”
可是,该怎么办呢?
“我不可以去见窦婴,更不能去拜访丞相申屠嘉!”刘德的大脑迅速开动,实在是太清楚明日将要发生的事情究竟有多重要!
窦太后步步紧逼,便宜老爹出于私心也好,算计也罢,步步后退。
梁王刘武摩拳擦掌,然后窦婴冒死搅局,最后袁盎收拾残局。
此事在前世虽然是有惊无险,但难保今生会出现偏差。
而只要有一点偏差,对刘德来说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刘德徘徊着,一夜未眠。
当东方的天空破晓之时,他才勉强眯了一会,但只躺了半个时辰,他就又被噩梦惊醒。
从塌上起来,用冷水冲了把脸,刘德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父皇应该会召见我!”刘德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这大概是所谓的直觉吧,刘德觉得,假如他在便宜老爹的位置上,肯定会召见自己这个目前来说最有才干的儿子。
一是试探,二是合谋,三是刺激。
试探刘德的本性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共同合谋给刘武挖坑。
最重要的是刺激刘德的狼性,让他明白这世界的残忍与残酷。
汉家天子从来都不惧于向自己的继承人揭示这些。
前世,便宜老爹先是指使郅都逼死了刘荣,然后又将周亚夫下狱,派人恐吓刘荣被废后就拒绝出仕为官的窦婴,这一件件事情都在向着刘彻揭示着一个皇帝应该怎么做。
特别是刘荣死后,窦太后要赐死罪魁祸首郅都,便宜老爹为郅都辩护说:“都忠臣!”
仅次一句话,就明明白白的将帝王的心态揭露无疑。
儿子、大臣、美人统统是浮云!
皇帝本身就是个孤家寡人!
想到这里刘德就和衣躺在榻上,一边养精蓄锐一边等待着便宜老爹的召唤。
大概到了临近中午之时,有宦官前来传召:“殿下,陛下在清凉殿侧室召见您!”
刘德立刻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械一般蹦了起来,他对那宦官问道:“除我之外,父皇还召见了谁?”
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到刘德现在的对手有几人。
“陛下还传召了刘荣殿下跟刘非殿下!”那宦官老实的回答。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刘德点点头,他知道,这次传召就类似于后世高考之前的摸底考试,谁能在这次考试里拿到高分,谁将来出任太子的机会就更大。
只是他没想到,不知是什么时候,刘非竟然也加入了储君争霸战,这倒是前世所没有的事情!
“难道是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