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今日何以舅祖父大人会请我来赴宴?”
“叔父大人设此家宴,只为感谢丝公化解了臣的困局,至于殿下,则是丝公请求叔父大人请来的!”窦婴也不隐瞒,这些天他差点没被自己那天晚上的举动折腾死。
不止是太后恼他,就连窦氏内部许多人也瞧他不顺眼,认为他坏了窦家继续荣华富贵的机遇。
直到窦婴跑去请出袁盎,袁盎入宫拜谒太后,出来之后,窦婴的宫籍才被恢复。
因此,窦婴就请了自己的叔父窦广国出面宴请袁盎作为答谢,然后袁盎提出来要见刘德,这才有了窦广国的请帖。
毕竟,袁盎现在只是庶民,别说接近刘德了,就是靠近未央宫宫禁都可能被驱逐!
刘德听完,顿时只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
这一天半的死记硬背,想好的各种装x流程,打好的无数腹稿,转瞬间就失去了全部的价值。
“耳聋眼瞎害死人啊!”刘德心道:“这件事情之上,哪怕我有一个安插在窦婴家里的探子,恐怕也能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用费如此多的功夫来揣摩了!”
“是时候建立情报网络了……”刘德迅速的想道:“同时还要开始反间谍……”
安插一个棋子到别人家这种事情干起来自然是很爽的,但是万一要是被别人家放了钉子到自己家,那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这些事情只在刘德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就继续问道:“丝公要见我?”
“恩!”窦婴肯定的点点头。
刘德的手指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袁盎袁丝竟会点名见我?
前世的记忆中袁盎这个名字在刘德眼里只是四个字:为王前驱。
当然,那个王指的是刘彻。
先是,袁盎成功的劝服窦太后,使之不再要求立刘武为储,这就是为所有皇子扫平了路障。其后刘荣能得立,袁盎应该记首功,刘荣被废后,又是袁盎拿着自己的性命跟梁王刘武的政治生命撞了个同归于尽,使得刘彻的上位路程几乎一路平坦。
难道说,这一次,袁盎会为我前驱?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德跟着窦婴走进了客厅之中。
见到刘德进来,原本都还在安坐的人们纷纷起身行礼:“殿下……”
刘德却是径直走到客厅正中,大礼拜道:“小子刘德拜见舅祖父大人!”
“臣可不敢当殿下之礼!”刘德刚拜下,一位老者就连忙扶起他,笑呵呵的道:“一年不见,殿下倒是越发的清秀了!”
刘德自然知道,此人就是他的舅祖父,被封为章武候的窦广国。
窦广国看上去个子不高,但身材还是比较健壮的,看上去就是个和善的小老头。
“大人德高望重,享誉天下,自然当得!”刘德一脸真诚的道。
当此之时,大人这个称呼,是专属于晚辈对于长辈特别是近亲长辈的称呼。
“殿下请容老臣为您引荐一人……”窦广国却是拉着刘德的手向他介绍道:“此人便是曾历任吴楚两国国相,先帝时曾任太仆的袁丝!”
窦广国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文士,长身而起,对刘德拜道:“楚人袁丝,拜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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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节猪队友们
“丝公快起!”刘德连忙扶起袁盎,表示不能受此大礼。
袁盎在汉家朝廷的人脉究竟有多宽广,已无需再赘言了。
刘德就记得后来袁盎劝说便宜老爹腰斩了晁错后,拿着诛杀晁错的诏书前去吴楚叛军处谈判,结果被吴王刘濞扣押,这换了其他任何人都恐怕只有被裹挟反叛或者忠贞不屈的被杀死这两条路可走。
但袁盎却偏偏有第三条路——吴王刘濞派去看押袁盎的都尉司马居然是当年袁盎在吴国为相时的随从,且受过袁盎很大的恩惠。
于是,袁盎奇迹般的毫发未伤的从吴楚叛军十几万人的眼皮子下逃了出来……
这听起来似乎是玄幻小说,但却是将来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
“殿下,袁公,你们谈,老臣与子侄辈饮酒去也!”窦广国将袁盎介绍给刘德之后就当了个甩手掌柜,于他而言,这牵线搭桥的事情办完之后就可功成身退。
“殿下里面请!”袁盎低着头道。
刘德跟着袁盎走进了一间颇为僻静的小房间里,袁盎挥挥手,令房中的下人都出去,然后将刘德请到主位上,坐下来后,才拜道:“事急从权,臣亦不得不出此下策,请得章武候引荐,冒死来拜谒殿下!”
“丝公究竟是何事?”刘德连忙问道。
以袁盎的身份,若是想见刘德,随便派个下人,向宫里递一张拜帖即可。
袁盎虽然被削去一切官职与爵位,但他的宫籍还在,自由出入长乐宫是没有问题的!
而袁盎拐弯抹角的通过章武候窦广国的关系来与刘德见面,这本身就说明,袁盎在防备着某些人对他的监视,更害怕那些人知道他接触过刘德。
“殿下今日早朝可听说了胶西王刘卬私卖爵位之事?”袁盎问道。
“嗯,听说了……”刘德问道:“怎么了?”
“大祸来矣!”袁盎顿首拜道:“臣请殿下听臣说,臣为吴相之时,便已知吴王濞早有不臣之心,只是齐赵两系藩王心向朝廷,不与其为伍,因而只能隐忍于心,是以先帝以厚赐重赏贿之以齐赵两系!”
刘德点点头,这些他自是知道的,简单的来说,先帝之时为了维护国家稳定,不得不对诸侯王进行种种让步,使之财权与人事权不断膨胀,几乎等同于一个割据王国。
“然后,今岁正月,晁错以赵王遂不敬宗庙为由,已然强行削其河间郡……”袁盎感叹着道:“如今若是再削胶西之地,臣恐怕齐赵两系心生不满,从而暗中与吴王勾结,如此一来,将来一旦有变,吴楚兵进雒阳,齐诸王与赵王将兵河间,入临晋,倘若匈奴、燕王等有变,则萧关亦有警,如此大汉社稷恐将大祸临头!”
刘德听完,也不得不感慨,袁盎的眼光真是毒辣。
若以常理来论的话,即将发生的七国叛乱确实是声势浩大,几乎都把长安的公侯吓尿了,有人甚至都准备好了恭迎吴王濞入长安匡扶社稷的全套礼仪。
但是,可惜的是,七国叛乱虽然声势浩大。
但是胶东、胶西、淄川三国联军被齐国堵在家门口出不来,根本响应不了吴楚联军,赵王遂就是个二货,被汉室驻扎在长城的边军打的满地找牙,只能龟缩于邯郸城中,靠着坚城勉强防守,吴楚联军在梁国的铜墙铁壁面前撞了个头破血流,本来说好的匈奴外援却影子都看不到,于是七国之乱从起兵到全部平定,竟然只花了三个月时间。
基本上当周亚夫大军轻兵断掉吴楚联军粮道之后,平叛的大军不过是进行了一次武装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