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再没有比他抛出来的那个问题,更能迅速明确的确定那些人可以拉拢。那些人应该打击,那些又该团结了。
……………………
大臣们此刻,心里真的是纠结无比。
新君抛出来的诏命,有问题吗?
在制度上来说,问题大大的!
但,能站出来指责,摆在台面上议论吗?
谁他妈敢啊!
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在带着如狼似虎的士兵在这宣室殿里警戒?
是那位先帝的鹰犬,前中郎将郅都。现在的中尉、车骑将军!
更何况,新君的态度,在孝道一事,完全挑不出错。
谁敢说儿子给老爹争取待遇有问题?
谁敢说先帝配不上一个庙号的哀荣?
真要有那么个笨蛋站出来就好了……无数人在心里想道。
只要有个炮灰冲在前面。他们也就能尾随其后,各抒己见了。
至于那个笨蛋会是个什么下场?
谁会关心呢?
然而,在场的官员。基本都是一千石以上的巨头,而且俱是实权的巨头。不是那种顶个博士什么的头衔,平时只要吆喝几声‘圣人、仲尼、周公’就能安安心心领俸禄的家。他们,可都是一刀一枪的爬到这个位置的!
至于,彻侯勋臣什么的……
许多大臣将视线看过去,希望这些国之干城,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维护礼法尊严,谥法制度。
可是……
在这个关键时候,彻侯们一个两个的都好像在神游物外。
二十多年来,一直统领彻侯勋臣的章武候窦广国一副老迈昏聩的模样,居然眯着眼睛,一副在打瞌睡的模样……
长乐宫卫尉,南皮候窦广国倒是精神抖索。
可他就顾着擦他的佩剑和配饰了,一副我只是来打酱油的模样……
皇太后的兄长枳候薄戎奴,临襟正坐,满脸正气的站起来。
无数人以为,救世主出场了。
纷纷欢欣鼓舞,摩拳擦掌,就等着枳候发言,他们就立刻跟进,一定要维护这宗法秩序!
可惜,枳候出列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把他们打落深渊。
只听到这位已经沉寂二十年的君侯,慢悠悠的匍匐到地上,拜道:“陛下永思孝道,诏命大臣立乐、舞以明先帝之盛德,此臣愚所不能及也!臣谨以为:世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太宗孝文皇帝、先帝!当仿太宗孝文皇帝为先帝立庙,陛下宜当世世代代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各为先帝立庙,诸侯王彻侯使者侍伺天子,岁献庙前,请著于竹帛,宣布天下!”
喂喂!枳候!你的节操呢?
士大夫的立场要不要讲了?
贵族的荣誉还要不要了?
无数人心里好似有几百头野牛狂奔而过!
刘彻却是满脸笑意的看着薄戎奴,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啊!
他微微笑着点点头,故作谦虚的道:“朕不敏于行,不能识先帝之盛德也!然,先帝命田税三十取一,承太宗孝文皇帝之政,去肉刑,轻徭役,平定叛逆,驱逐夷狄,此皆三皇五帝所未及也!先帝亲行之,德厚牟天地,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焉?是故上帝嘉以宝鼎!”
刘彻微微笑着,一点都不害臊的给自己老爹贴金!
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很简单。
就是要告诉大臣们,快点站队吧?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升官加薪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刘彻很清楚,官僚这个东西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他们的下限从来都只会越来越低,而不是相反!
刘彻相信,这个世界上,死抱着老黄历不放的老顽固的数量,绝对少于那些心思活泛,找到机会就要投机的政治投机客。(未完待续,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ps:晚上还有!
第三百六十七节新的时代(3)
事实证明,在升官加爵面前。
什么礼法,什么传统,都是虚的!
就连赵高指鹿为马,都有人捧臭脚,区区一个给先帝上庙号,又算得了什么?
立刻,就有一位身穿千石朝服的官员,出列拜道:“陛下孝感动天,臣闻之,亦为陛下之孝感佩!臣闻仲尼曰:必世而后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先帝主政天下四年,布德行武,功绩著于竹帛,纵城旦司空,亦有恩泽,臣愚窃以为,先帝当立庙祀之,使天下世世代代,皆知先帝之德!”
刘彻听了,微微颔首。
这才是好臣子嘛!
应该记下来,以后好好表彰!
只是……
刘彻在这低头注视那个官员的刹那,赫然发现,这货不就是丞相府长史之一的韩震吗?
他摇了摇头,不由得看了一眼,那位站在百官之首的大汉丞相张欧。
刘彻发现,张欧跟没事人一样,低着头,弓着身子,既没有打算跳出来跟随其属下劝谏,更没有什么站出来据理力争的打算。
见了张欧这副模样,刘彻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其实,韩震跳出来,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啊!
一个连属下都压不住的官,能指望他干什么?当花瓶吗?
刘彻心里腹诽着。
或许,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皇帝老爹才会在临终遗诏中,复辟已经废止了十几年没用的左右相国制度,任命周亚夫来当左相。
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张欧——非少主肱骨!
心里头的念头一闪而过。
朝堂上的局面,却在刘彻这一念之间。迅速发生了变化。
韩震第一个跳出来以后,其他人就不能再装鸵鸟了。
无论他们有多少顾忌,有多么的不情愿。这个时候,也只能站出来。硬着头皮,表达自己的立场。
韩震之后,桃候刘舍就尾随其后,出列拜道:“陛下,臣舍亦附议,先帝之德,绵绵无边,当立帝庙!”
刘舍一直就是汉家皇室的应声虫。哈巴狗,他跳出来,没有人奇怪。
倒是一直深受先帝恩宠的御史大夫晁错,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这就让人奇怪了。
就连刘彻也将目光在晁错身上稍做了停留。
“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