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实际上,大宛这些年来一直饱受月氏西迁带来的苦果:大量定居在阿姆河附近的游牧民族被月人击败后,闯进大宛境内,并与大宛的希腊征服者后裔发生战争。
大宛人当然恨死了月氏人。
自然,匈奴人很轻易的就从大宛人那里得知了月氏人在那里以及月氏人的近况。
果然与从汉朝传出的情报一样,月氏人已经在大宛以西的伪水地区站稳了脚跟,并且重新兴盛了起来,还建立了王庭。
只是,问题是:大宛人不肯向匈奴开放国境。
这是肯定的。
大宛人虽然知道匈奴很强大,但是,开放国境给匈奴,这跟举手投降没有区别。
大宛人又不傻,谁不知道,开发国境和城市,任由匈奴军队进出,这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匈奴人去决定。
另一方面,大宛人对于自己的城市的防御强度,非常有自信。
他们的城市的防御体系,源自他们的祖先从希腊带来的希腊式的邬堡。
这种邬堡的防御力非常强,匈奴人近距离观察后发现,其边境上的要塞仑头、郁成等城市非常坚固,防御体系完备,城中假如粮水不缺的话,足够其坚守大半年。
更麻烦的是,大宛境内,就是一般的小城镇,也采用类似的城堡设计。
缺乏攻坚能力的匈奴人,对这些城市,真是一筹莫展。
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利用匈奴骑兵的快速机动性。绕开这些坚城,攻其必救,攻其核心,将其城市里的守军,调动出来。
跟汉朝打了六十年。这方面。匈奴人的经验无比丰富。
只是合计一下后,匈奴的决策层就已经拿出了好几个方案。
此刻,军臣跟这些老贵族老祭祀,其实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并没有真的要询问或者采纳他们意见的意思。
这些老家伙,也知道自己的角色。
单于能让他们在这祖地养老,还享受过去的待遇。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一个个纷纷表示:“一切唯大单于之意。臣等老朽,唯俯首而已……”
军臣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他其实只是想试探而已。
右贤王那个贼子,在老一辈的匈奴贵族里,拥有很大的人望。
军臣想要西进,幕南地区那些顽固的老家伙们,就要清洗掉一些。
不能让他们在后方捣乱!
匈奴历代单于的教训,告诉军臣。前方的战争,并不可怕。后方的内乱,才是真正致命的。
尤其是,匈奴人有着悠久的弑君传统。
见到老家伙们,都不敢议论大政,军臣就放心了。
这些老家伙的精气神,都已经尽丧,不可能再翻什么浪花出来了。
这样,他就能专心致志的西进,为匈奴帝国开疆拓土。
军臣正踌躇满志之时,忽然,一个年轻的匈奴贵族,走进帐中,对着军臣施礼,跪在地上拜道:“伟大的撑犁孤涂,休屠王、白羊王发来急报:汉军出塞,杀我牧民百五十人,掳数百,长城各市,绝。”
军臣闻言,唆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汉匈交往六十年,没有一年不打仗。
就是去年,两国和亲条约签订后,边境上也偶有擦枪走火沿着长城巡逻的两国骑兵,总会出些二愣子,自作主张的干些傻事。
但,在两国高层的控制下,这些擦枪走火,最后都变成了误会。
而且,两军交锋,技不如人,被人杀了。
不管是汉室还是匈奴,都没有那个脸,为这些家伙出头。
但这主动攻杀对方的平民。
却意味着战争。
尤其是汉室!
汉匈历史上,几次大战,除了那些匈奴蓄谋挑起的主动侵略外,汉军只有两次主动出击。
一次是平城,新生的汉政权通过平城之战,让匈奴人明白了,汉人不好惹。
一次是河南,这次,汉太宗用右贤王那个蠢货擅自攻击上郡,杀戮汉民的名义,动员了八万五千大军,发动河南战役,彻底将匈奴逐出长城。
“到底是怎么回事?”军臣勃然大怒。
在这西进的紧要关头,军臣可不想南方先跟汉人打一场胜负未知的大战。
现在的汉军,可不是平城时的汉军了,甚至不是五年前的那个汉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