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子今天要用四个列侯候国的尸体,来向天下宣告他的意志不可反抗,他的命令必须执行。
而殿中,廷议依然在继续。
这次是执金吾郅都站起身来。
只见郅都环视群臣,眼光若有若无的从某几个列侯身上划过,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郅都之所以得到‘苍鹰’这个代号,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冷血无情,更因为他生了一双如同鹰一样的眼睛。
再加上他身上自带的‘河南郡制霸者’‘列侯屠戮者’等各种光环。
一些胆子小的列侯,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了。
郅都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感觉。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将来,十之,要不得好死。
他得罪的人太多,杀过的人太多。
这些敌人会随时随地的寻找任何能攻击他的东西。
总有一天,他们会成功。
但,在那之前。
“请让吾为陛下清理更多的五蠹、蛀虫吧!”每一个法家的大臣,都有着类似这样的情怀。
我可以死,但在我死前,一定要尽可能的多干掉一下五蠹,为世界大同,天下一统做出自己的贡献。
自商韩以来,历代法家政治家,都或多或少,有着类似的情怀。
而在如今,以晁错、郅都为首的法家官僚,更是将类似的情怀攀至顶点。
带着这样的情怀,郅都将他的每一天的工作,都视为自己最后一天的工作。
他拍拍手掌。
一个年轻的官员,带着几个随从,抬着一个箱子,走进殿中。
郅都将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文书档案。
“臣执金吾都,启奏陛下,臣都奉命,稽查下相候臣冷慎、高陵候臣王行谋逆案,经查。贼臣下相候冷慎,高陵候王行。无人臣之德,怨望朝廷。诅咒君上,屡有不轨之行为。吴逆刘濞起兵之时,贼臣二人,弹冠相庆,欲自函谷起兵接应,幸赖先帝之福,逆贼所为,不能得逞,但此后。此两逆贼虽有收敛,但却依旧死心不改,于封国暗蓄兵甲,图谋作乱,可谓罪大恶极!”郅都指着那口打开的箱子说道:“此箱之中,皆为此二贼之罪证、口供与供状,贼臣二人,皆供认不讳!”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群臣闻言,都不需要想。更不需要去查验证据。
谋反,阴谋叛乱,这是汉室群臣所不能接受的底线。
因为,假如谋反成功了。那这两货居然不带大家一起玩,简直无耻至极。
而假如谋反失败了,他们去死。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列侯们纷纷议论着道:“贼臣慎、行等。阴谋叛乱,罪大恶极。当按律当傑,其族当诛,其先祖下相壮候耳、高陵圉候周,当迁出安陵,择地埋葬,以示汉贼不两立!”
刘彻听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眼前的事情,让刘彻原本还担心的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就这帮卖起队友,坑起同伴毫不手软,且雷厉风行的家伙,不可能也不会有阻碍他的政策推行的决心与毅力。
当然,这个时候,就需要刘彻站出来,显示一下自己这个天子心胸豁达,爱人以仁的风范了。
“贼臣慎、行,谋逆,罪在不赦,腰斩弃市,族其族,至于下相壮候耳、高陵圉候周,此二臣,皆功臣也,子孙不肖,奈何祸及先人?朕甚不取之,其皆就陪安陵,有司四时祭祀如故!”
“陛下怀仁握德,臣等愚昧,不能及也,愿奉诏!”群臣立刻纷纷拜倒,对当今天子的慈悲,真是大为崇拜。大家纷纷表示,能被这样一位仁德的君父领导、统治,真是太幸福了。
刘彻摆摆手,道:“接着议舞阳侯市人子它广非市人子案吧……”
这句话虽然有些绕口,但却是实情,没有办法,老樊家就是犯下了一个这样的罪名。
“诺!臣谨奉诏!”因为樊市人犯下的这个事情,在理论上是要归宗正来处置的。
所以,宗正刘礼闻言立刻就站起来,对着刘彻躬身道:“启奏陛下,经老臣与执金吾、廷尉的联合调查,现已查明:舞阳侯樊市人,确有隐疾,不能生育,其子它广,当非市人子,舞阳侯臣市人,犯欺君之罪,按律当腰斩,其子它广,当处流刑,发配三千里!”
刘礼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舞阳侯臣市人,虽然犯法,但请陛下念在其无有恶意,且迫不得已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个人,刘彻连看都不需要看,就知道,他是颜异。
颜异的声音,刘彻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