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儿,你怎么来了?”田奋一看,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为父不是叮嘱你。要在马邑城里认真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未来去长安考考举,光宗耀祖,为我田氏光耀门楣吗?”
值此危机之刻,田奋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的到来。
田奋的出生于关中。
他的家族,甚至在关中赫赫有名。
他家,就是有着关中第一豪强之称的长安田氏。
田氏家族,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
但。却是靠着给少府做事起家,跪舔太宗而兴盛起来。
有着刘氏皇族撑腰,田氏的势力很快扩大起来,影响力也遍及关中。
但田奋却早已经被田氏逐出门墙。
原因是,他娶了一个不该娶的女子。
他的妻子是当年田氏的靠山,邓通的侄女。
本来,这桩亲事,田氏上下都是喜闻乐见的,认为赚到了。
但,天意弄人。太宗驾崩,先帝登基,邓通迅速垮台,甚至被打入奸佞行列。
他这个邓氏女婿自然也被牵连。
本来。他若选择合离,那他依然是那个田氏嫡系公子。
但,他不愿意。
大丈夫岂能如此自私?
他果断拒绝了家族的要求,带着妻子和儿子,远离关中,来到这长城脚下。在马邑城安家。
随后,因为见多识广,身强力壮,而被马邑县县令看中,委任为武州尉。
在田奋心中,毫无疑问,最重视的,就是他的儿子与妻子了。
哪怕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会保护自己的妻儿!
因此,儿子的忽然到来,立刻就让他方寸大乱。
“卫兵!”田奋起身喊道。
马上,就有两个士兵走进来,拜道:“都尉有何差遣!”
“尔等马上准备车马,将此子送回马邑城!”田奋严肃的道。
田奋很清楚,匈奴人可能随时会发起进攻。
甚至,可能在下一刻,武州塞外,就会被匈奴的骑兵所占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
但,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跟自己死在一块。
田奋摸着自己儿子的头,道:“我儿,听为父的话,回去,照顾好你母亲大人,不可再像过去那般的调皮!”
田建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年郎,他的世界里,依然是天真烂漫和无忧无虑。
他显然并不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
他嘟着小嘴,很不满父亲的决定。
“大人,我好不容易才得了母亲的许可,乘着聂大郎家的车马,来此与大人相见,大人何必一见面就赶小子走?”
“聂大郎?”田奋闻言,却是心里警钟长鸣:“可是聂壹?”
聂壹,是小田建的同学兼邻居。
但聂家,田奋知道。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啊!
他们家做的就是干兰之事!
干者通奸,所谓干兰,其实就是违反律法,秘密与匈奴来往,甚至走私被明令禁止出售匈奴的商品。
譬如,铁器、军械还有青铜。
聂家借此,成为了马邑首富,富至僮百人!
在过去,和平时期,田奋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聂家做这个买卖,当然有保护伞。
他一个小小的尉吏,秩比不过百石,根本无法也无力阻止对方的行为。
然而,在现在这样的敏感时刻。
聂家却出现在这武州塞内?
这意味着什么?
田奋立刻就对那两个士卒下令:“马上将田建,带去马邑,然后,下令封闭塞门,准备狼烟,随时准备点火!”
作为曾经的关中田氏子弟,田奋从小就是被家中依照着都尉、校尉的方向培养的。
他当然很清楚,在过去的历史上,马邑甚至雁门的失守,十之,是城中出了二五仔。
甚至,有内奸与匈奴呼应,瞒过包括武州塞在内的前置哨所,让匈奴军队,能出其不意的出现在马邑甚至雁门关下!
第七百九十九节战前(3)
出武州塞向北,茫茫草原,风吹草低,风景美不胜收。
在武州以北三百余里之处,有一个天然的大湖。
湖水碧波荡漾,水草丰盛,牛羊成群。
这里是匈奴在幕南地区的政治中心右贤王的驻地以及中部单于庭的驻谒之地。
每年的春天,匈奴的单于庭,都会在此短暂停留,然后,前往龙城。
而在其他时候,匈奴右贤王的本部部族,会驻守于此。
没有其他什么原因。
只是因为此地,距离汉长城很近。
三百余里的路途,骑兵两天就能进抵汉边塞。
另外,此地的这个天然的大湖,东西宽近百里,南北长达二三十里。
是整个幕南地区,最适合放牧,同时最肥美的草场之一。
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己。
此时,在这个匈奴右贤王的牧场之中,一场盛宴,正在召开。
白羊王姑射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面前的这位右贤王尹稚斜。
“右贤王,你的万骑为何还在这南池?大单于不是命令右贤王,立刻将本部万骑潜行至汉塞,阻隔汉人消息的吗?”作为单于庭的死忠粉,白羊部族从来不管单于家族的家务事。
谁赢了,谁是单于,白羊部族就听谁的命令。
但是,姑射现在对尹稚斜很不爽,非常不爽!
对包括白羊在内的其他匈奴部族而言,挛鞮氏撕逼就撕逼吧。
只要不妨碍他们抢钱抢人抢东西就可以了。
而尹稚斜现在,正在妨碍他们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