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看看。”黄宣一直维持着笑容。他除了一身涂了泥巴的衣服就只有一条毛毯,哪有钱买邮票,虽然一张后世价值至少2o万的《全国山河一片红》面值只有8分钱。
原本就没什么笑容的女职员脸色越的冷了,嘴角呲了下,甩手丢给他一版裁掉了两张的邮票,又坐下打起了毛衣。
黄宣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事实上,作为黄家子孙的他,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黄老爷子的脾气:简单暴躁,但也不乏思考,再加上一点点适应环境的变通与坚韧。此外,作为一个15岁的少年人,黄宣还要更多一些叛逆。不过此刻,他还是表现得很自然,保持着笑容拿起了邮票。
黄宣见过很多次爷爷珍藏的邮品,虽然他本人谈不上鉴定水平,但目前,他只是想仔细的看一看,这一珍贵的邮票与自己所知是否有所不同,至于邮票的真伪,老实说,黄宣更愿意邮票是些拙劣的伪品,眼下的小镇及其周边只是一个讨人嫌的闹剧……
但万一,又或者如果他真的身处1968,那这些邮票则可能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再过8年以后,他的房子,他的面包,他的电脑和游戏机,甚至他的女人。
而这个时候,这里没有商人,没有资本家,也没有身份证;有的是粮票、布票、肉票和介绍信。再过1o年78,十一届三中全会才召开,想要先富起来的人方抖抖索索的开始张望……
黄宣不知道15岁的自己可以干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具体哪一年结束,但有两点确定无疑,这个时代必将结束,《全国山河一片红》必然疯涨,投资回报率接近5oo万倍,即百分之五亿。真是个难读的数字。
再看了两遍手上的邮票,黄宣忍不住摸了摸兜,空空如也,昨天是准备挖坑,就连毛毯也是为了伪装去凉亭才带的,当时丢在一边,若非如此,昨晚连御寒的东西也没有了。
黄宣终于理解爷爷谈起《全国山河一片红》时的那种感觉了,未来价值3o万每张的邮票就这样摆在一个掉了漆的旧桌子上,5o张一版的摆在那里,足有上百版。换句话说,只要将这个破桌子上的东西保存3o年,这上面的小画张理论上就有过4亿的价值,可以买一百辆奔驰,相当于月入4ooo元的小职员8oo年的辛苦,而要买下它们,现在只需要支付4oo元。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爷爷、父母,黄宣的心猛的一缩,嘴巴也变得干了起来,他甩头将这些抛之脑后,扯了扯身上唯一值点钱的毛毯,将脑袋伸过齐胸的柜台,道:“大姐,和你商量个事情。”
“说。”那女人一点也不卖情面的坐在桌子后,话音也有些瓮声瓮气。
“您看,我还是个学生,手上没什么钱,想买些邮票,我用这条毯子和您换些成不?”黄宣想过了,自己在这里还要呆不知多久,这里现在是1969年,这是个不欢迎陌生人的年代,没有小商小贩,也没有旅游黄金周,更是闭口不谈劳动致富,他也没有劳动力可以出卖,也就是说,这条毛毯只能保证他不被冻死,却不能保证他不被饿死,从这一点而言,其无助于生存。
第二章
“不行。”女人回答得很干脆。
黄宣一时愕然,他不明白,在这个年代,任何人都不能私自交换商品,不管是粮票还是毛线,都只能到国营商店购买,而个人出售和交换都是投机倒把,严重的是要坐牢的。
“帮帮忙吧,我实在是等着用。”黄宣无法,他身上也只有这个了,手表倒是更值钱一些,可用来换邮票却太不值了,何况这支江诗丹顿对于1968太前了。
那职员只是摆手,也不搭理黄宣,自顾自地打毛线,黄宣看着她手上的毛线,脑子一动,把毯子从柜台上递了过去,道:“我这不是线毯,是毛毯,用羊绒织的,比毛线暖和的多。是我家里人从北京买来的,您看看。”
也许是北京两个字勾动了神经,那女职员抓住毛毯的一脚捏了捏,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黄宣,道:“别是从家里面偷出来的吧?”
“要偷我直接偷钱了。”黄宣一看有门,趁热打铁道:“就换一版,成不?”
昨天黄宣在街上转的时候已经问过价了,毯子只有线毯一种,2*米的规格,用毛线编制而成,要元一条,这邮票自然是按票面来算,5o张就是4块钱,对这里的人来讲,无论如何也不亏了。
那女职员显然也算来了账,但还是抱着怀疑的摸了又摸,眼瞅着半天也没人进门,方才松口道:“就算是帮你个忙吧。”说罢一把就把毯子扯了过来,没等黄宣反应过来,伸手就要给他拿邮票。
黄宣吓的立马摆手,道:“您别麻烦,我自己拿吧,麻烦您给找个盒子我给放起来。”
说完他也不理那职员的脸色,自己动手,心想:“这要是让她给那么一拿,少说给烧掉几十万。”
小心翼翼地从桌子里抽出了两版,捏着白边放到了柜台上,左比右比地挑了一版,那模样比端老爷子的鱼缸上心多了。粗粗一算,他老爹子当教授一年,也不过一张邮票钱罢了。
顾不得欷歔,接过冷脸送过来的毛线盒子,再把邮票轻轻地放了进去。
没再看女职员多年练就的眼色,黄宣如捧月般的端着盒子,迈着轻快的步子从绿油油的邮局走了出来。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地方将这些邮票藏起来,再之后就是找亲爱的警察叔叔寻求帮助了,至少在黄宣过去的15年里,他曾经见过面的警察叔叔伯伯总是友好而善良的……
想到帮助,黄宣的肚子又饿了起来,正在他东张西望时,那令人难忘的中性声音再次想起:“想要回家吗?”
“废话!”黄宣也顾不得街上人的眼神,高声道:“你在哪里?”
“想要回家吗?”还是同样的语气语调,仿佛将快退的影片配音。
黄宣的脑袋立刻转动了起来,他保证自己考试也没有这么努力的思考过,恩,也许在面对老爹的责问时有过。而现在,他也拼命地在想,这个该死的自称时空穿梭机的玩意究竟在干什么?他有太多的疑问,却不敢问出来——通常而言,面对强势的诸如老爹一样的人物,少说多做会得到更少的批评,而不是相反。
“想要回家吗?”一台坏掉的留声机。
“想。”黄宣走出了人群较多的正街,边走边答道,无论2o年后他手上的邮票值多少钱,他也更想回家。
“好的,我可以将你送回p112,但你也需要付出相应的回报。”
黄宣顿了顿脚步,略带疑惑地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要我干什么?”
“鉴于目前的形势,我的要任务是保证基地的安全,因此可以赦免你的罪行。”说到这里,来自空中的声音也停一瞬,随即道:“应为你的失踪可能危害到基地的安全,故而决定将你送回p112。”
“你就是那个基地监守?”黄宣还记得一天以前的莫名其妙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