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癔症了下,催动灵息传音:“小楼?”
“我还在。”
战天翔松了口气,想要起身,奈何浑身酸软。
“你先不要动。”玉纱夫人温煦开口。
“是前辈救了我?”战天翔不认识玉纱,更不知她被誉为南灵洲第一女变态的光辉事迹。
玉纱夫人笑了笑:“算是吧,不过我只是将你捡了回来,却拿你这一身魔毒没有办法,是你自己抵抗过去的。”
战天翔蹙眉:“魔毒?”
玉纱夫人恩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南灵洲那些和尚前去诛魔,也不知干了些什么,魔小葫现世了……”
战天翔云山雾罩:“魔小葫?”
关于神木藤和三个葫芦,战天翔一无所知,简小楼却震惊不已,原来那坑洞内溢出来的腐蚀性青气,竟是来自魔小葫。小葫拥有化清为浊的神通,怪不得如此恐怖。
只是无缘无故,浊气为何会外泄?
依照简小楼对葫芦的了解,他们的神通都属于被动性质啊!
“不知便罢,总之接下来有热闹瞧了。”玉纱夫人款款起身,如蛇姬一般扭动腰肢走到窗边,又回头看向战天翔,弯着眉眼道,“你是东仙战家的子弟吧?”
战天翔怔了怔,点头。
“不知战英雄是你何人?”
“正是晚辈的祖父。”
“祖父……”玉纱夫人略显恍惚,“直系血亲,怪不得,同他年轻时像极了。”
战天翔双手撑着床铺,艰难坐起身,狐疑道:“前辈认识我祖父?他老人家不知去往何处寻找机缘化神,已经离家近百年,晚辈还不曾见过。”
若他祖父尚在人世,如今已经五千多岁了。玉纱夫人不过金丹初期,想来年纪不会超过五百岁,认识他祖父也就罢了,竟还提起“年轻时”?
“岂止是认识。”微微抬起纤细的藕臂,玉纱夫人掩唇轻笑,“我当年若不逃婚,你如今恐怕得称呼我一声祖母。”
战天翔和他身体内的简小楼同时傻眼。
待回过神,战天翔试探问道:“您莫非是北仙天道宗弟子,秦明莎秦前辈?”
“秦明莎……”玉纱夫人的眼神又有一些飘忽,“这名字,已经许久不曾听人提起过了。”
简小楼好奇:“大长腿你认识她?”
战天翔心情复杂:“不认识,但非常熟悉……”
“秦明莎”三个字在战家一直是个禁忌,因为同战家上一任家主、他祖父战英雄息息相关。
当年疯魔岛攻入中央天域,一贯安稳的东仙一样遭受冲击,天意盟抛下成见同其他三洲结成联盟携手抗敌。
形势险峻,作为嫡系独子战英雄本不必出战。然而少年心性满腔热血,不听劝阻提剑就上了战场,也因此与天道宗长老弟子秦明莎相识相恋。
待魔族败局已定时,他归家言明此生非秦明莎不娶。
战家主只能娶穆氏女,族中当然不答应。
战英雄也是倔到了一定境界,毅然在族会上断剑明志,谁敢反对,他就脱离战家改姓入赘到天道宗去。为此争执了整整十二年,关也好,罚也罢,战英雄的态度始终强硬,不惜以自残的方式逼得家族不得不妥协。
于是天道宗十里红妆嫁弟子,战家宴请天下娶新妇。
结果双修礼成,待战英雄谢完客准备回房时,却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魔人,抱着同样衣衫不整的女人从新房里走了出来。
魔人一句“我的女人我带走了”,女人一句“对不起”,就这么将战英雄给打发了。
“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此。那魔人修为奇高,在我战家来去自如。而我祖父当年不过筑基圆满,据说连他的身都没近便被重创,若非秦明莎拦着,没准儿就死在那魔人手里了。”
战天翔极为气愤,“当年在祖父洞府内侍奉的家仆,据说都被我曾祖父给处死了。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很快在天意盟上层传了个遍,我战家一时沦为笑柄,我祖父好端端一个天之骄子,消沉三百余年,直到寿元将近时才结成金丹。后来娶了我祖母,继承家主之位,总因此事被厉家主和霍家主嘲笑。‘秦明莎’三个字就好像一个洗不掉的污点,伴随了他老人家一生。”
“你们战家的男人怎么……”
简小楼想说战家的男人一个个相貌堂堂,怎么全是带“绿帽子”的命?
从战英雄到战承平,“绿帽子”这种东西还会遗传的?
接下来该是战天鸣了吧?
“我们战家的男人怎么了?”
“没……”简小楼汗了一把,“你们可知那魔人是谁?”
“不知。”战天翔沉沉道,“自此之后秦明莎同那魔人销声匿迹,无论我战家、还是北仙天道宗都曾暗中寻找,始终一无所获。久而久之,这一页便掀过去了。”
简小楼哦了一声。
对于自己这位救命恩人,战天翔实在喜欢不起来,咬咬牙翻身下地:“秦前辈,此番多谢您出手相救,晚辈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玉纱夫人望一眼窗外的月光:“走吧,时候到了,原本你再不醒来,我也打算将你送走了。”
战天翔抱拳行礼,捂住胸口出门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