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原本丧失理智的妖兽,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纷纷匍匐在地。
于暗中目睹一切的墨允之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
虚冢域外的修士,已经强到这种境界了么?
就连一只灵禽,都可令百兽俯首?
一贯自命不凡的墨允之,生平头一遭,生出一丝想要离开虚冢,前往中央大陆修行的念头。
回到白山石屋内,简小楼将战天翔丢在榻上。
膝盖一弯直接跪倒在地,单手捂住胸口一连吐了几口血。
呸呸几声,抹干净嘴角的血渍,简小楼席地躺在地上,连打个坐的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睛,任由无序在灵气在灵脉中奔涌。
歇够了,感受到窗外雪松上那只八哥回来了,她才挣扎着坐起来调息。
恍恍惚惚也不知过了多久,战天翔惊坐而起:“不行!”
“你醒了?”简小楼背对着床榻坐着,没有回头。
“小楼?”长发披了一床,战天翔转头,“你为何坐在地上?”
简小楼真想翻白眼啊:“屋子只有这么大,你睡了我的床,我不坐在地上坐在哪里?”
战天翔迷怔了下:“这是哪里?”
简小楼侧头看他一眼:“你可还记得发生何事了?”
“发生……哦,在一个山崖下面,你杀了天道宗应楚楚,肉身石化之前丢给我一些宝物,其中有一面铜镜,铜镜内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一个漩涡,将咱们吸了进去。”
战天翔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他惯是高高扎着马尾的,如今披头散发,发箍也不在手腕上。想到什么,瞳孔缩了又缩,深深吸口气,“我的地魂又跑出来了?”
“是啊是啊,我险些就被他一剑穿心了你知道不知道?”简小楼没有隐瞒他,“你是怎么回事,竟让地魂跑出来这么久?”
“你受伤了?”
战天翔翻身下床,疾步转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伸出手在她灵台一探,果不其然,灵气溃散,丹田破了个洞。他的脊背渐渐僵直,“我、这是我干的?”
简小楼由着他检视,点头:“是你干的。我不骗你,我差一丁点儿就死在你的家传宝剑下了。”
战天翔原本就有些煞白的脸庞,血色更是被抽干抽净:“我……对不起……”
“你看到了,你的地魂真的不能轻易再放出来了。”简小楼不是故意要他歉疚,而是向他证明此事的严重性,“以我观之,他的力量已经趋近元婴了。”
“怎么可能?”
“怎不可能?”她道,“我若不是能够躲进你肉身里去,今日必死无疑,我在他手下,过不去一招。”
简小楼没有危言耸听,地魂在破她防护结界时,并未施展法术,估计也是怕肉身绷不住,遭受反噬太重,给自己施展子午合体术的可乘之机,“他输就输在一直忌惮着我,不日,他的修为再上一层,捏死我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战天翔在简小楼面前坐下,默不作声,渐渐有灵气在他身上晕开:“我为你疗伤。”
简小楼摇头:“我的红莲会自行修复,无妨的。它比较排斥外来的力量,你为我输入灵气反而不好。”
战天翔微微一滞,周身灵光消失:“那你调息吧,我为你护法。”
少顷,低声且坚毅地道,“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相信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寻回我的天魂,重新凝结我天地命三魂。”
简小楼微微张了张嘴,又咽下了,半响道:“对了,我的葫芦呢?”
他伸手探进腰间的储物袋内,被地魂装的满满当当,都是一些修炼需要的资源。摸了许久,才摸出一个葫芦和一面铜镜:“幸好还在。”
简小楼长长舒了一口气,将二葫和阴阳挪移镜接过手中。
他继续摸,摸出一枚牍片:“还有这个。”
瞧见这枚牍片,简小楼心口又是一阵车轮碾过般的疼痛。
“这是什么宝物?”
“《小星域全书》”
“什么?”
简小楼没有解释,默默接过手中,指腹轻轻摩挲着牍片,静默许久,她掐了个诀,将牍片向半空一抛:“现!”。
哗啦啦,无数本拇指大小的书简从牍片内飞出,围绕在两人周围。
战天翔惊诧的瞪大双眼。
简小楼毫不意外他的反应,当年在二葫肚子里,第一次见到夜游翻阅《小星域全书》时,她的表情便是如此。
指尖一道荧光击出:“赤霄!”
哗啦啦……
哗啦啦啦……
书简翻动,却没有一行字飞出来。看来这套《小星域全书》还是最初海牙子编纂的原始版本,落在夜游手中后,再也不曾添补过了。
“收!”
她将《小星域全书》和阴阳挪移镜收进储物袋中,双手抱着二葫,“我先同你讲讲虚冢内如今的局势……”
说完之后,又道,“我要去一个地方,这里交给你了,可以么?”
战天翔忧心忡忡地道:“你去哪里?”
“另一个世界。”简小楼也不知如何解释,“二葫内部有个传送阵,可以将我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
“离开虚冢?”
“是离开赤霄界。”
“……??”
“总之,是去一个很远很远、此时不去,可能穷尽此生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简小楼尽量向他交代清楚,“我只是神魂离体,肉身仍在,这一去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或许一两年,或许一二十年,我的肉身……”
战天翔虽然还是听不懂她要去哪里,但他郑重点头:“放心交给我吧。”
“多谢。”
十二万八千年前,西宿。
天海洞下,秋水潭,春风拂绿,碧波荡漾。
水晶宫内半人半鱼的侍女们穿梭如织,侍弄花草,擦拭明珠,还有一些捧着珍馐佳肴进进出出。
顶高二十丈,长宽各有百丈的藏书殿中,足足坐落着数千个巨大的、可移动的书柜。不见执笔者,倒有一人倚着书柜席地坐着,右手拿着一册书简,左侧膝盖稍稍弓起,左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两指间提着一个玉质酒壶,时不时仰头灌上几口。
“哈哈……”
“你在看什么?”夜游坐在不远处的案前,案头上搁着一个绿油油的小葫芦,“竟还能看笑了?”
素和嘻嘻笑道:“东宿人界八大派之一的离火宫你知道吗,他们那一脉有个天骄,叫什么……云竹子的。我见过,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臭道士。不曾想,当年为了得到一抹道缘火种,竟和我们羽族一只看守天火池的金乌睡过。”
夜游茫然:“那又如何?”
素和讨了个没趣儿:“不如何,好笑而已。你说海牙子真够厉害的哈,人家睡的时候,他是不是藏在床底下啊,记录的这么详细。”
“我家大人这两天便出关了,小心他拔了你的舌头,他对羽族可是从来不留情的。”
话音一落,一名红衫女子拖着一条两瓣鳍的长尾入内,狠狠剜了素和一眼。此人是海牙子的大侍女晴宁,侍奉了他数千年光景,真身是条红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