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不是他的孩子,他却打不还手。
真是个妙人呢。
为了躲避素因无休止的纠缠,青苒才跑来混元星岛,原本心情颇为郁结,与他聊了半日已是消减大半,又经这一通闹,烦心事彻底抛去九霄云外,悉数被“好奇”取而代之。
仍有几道看热闹的神识凝在她身上,青苒微垂着头,轻笑一声返回舱中去了。
……
“我向你保证,我绝无染指你大嫂的意思……”
前前后后,第五清寒解释了不下十遍,“青苒姑娘是位妖修,我通常只对人族姑娘动情,你尽可放心。”
如上紧的发条,一张脸崩的快要炸裂开,素和双手环胸坐在栏杆上沉默不语。
空气冷凝的似冰冻过,简小楼不知该说什么,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第五清寒接续解释:“何况她冷感青涩,并非我会动心的类型。”
简小楼忙不迭道:“这一点儿我可以证明,第五前辈是个熟女控。”
素和质问:“那你好端端的同她搭什么讪?”
“我外出回来,瞧见她凭栏远眺满面愁绪,心有不忍,稍稍开解几句。”
“你认识她吗?她满面愁绪还是喜笑颜开关你屁事,轮得到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说还好,素和从栏杆跳下,仰起脸怒视他,“世上不幸之人不知凡几,你有多少精力一一开解?”
第五清寒微微敛目:“但凡遇到,我总忍不住要管一管。世情对女子多有不公,有些男子不配为人丈夫……”
素和真被他给气笑了:“我愈发怀疑,你的问情剑修到足以在两界封神,而你究竟懂不懂情为何物?
“自有我的心得。”
“你的心得就是害人不浅!”
素和蓦然向前几步,深邃的目光逼近他眼底去,“你凭什么指责旁人不配为人丈夫?即使凡人夫妻相处二十几载,亦是磕磕绊绊矛盾不断,更何况我们这些拥有漫长生命、终日在刀刃上求突破的修者?第五清寒,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十全十美,可以照顾到女人方方面面,你做不到,我做不到,谁都做不到!”
简小楼在一旁默默点了点头。
第五清寒动了动唇。
素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顾此失彼常有,闹些情绪也属正常,多数总会雨过天晴。但就因你多管闲事,将原本正常的磨合硬生生转变了性质!你以为你在救人于水火吗,你只是卑鄙无耻的趁虚而入!”
“我……”
“问情问情,你问的什么情?你可曾从心底动过情?你若动过真情,便会懂得何为‘克制’,而不是由着性子为所欲为!”
素和原本憋了一肚子怒火,说着说着,却又意兴阑珊懒得与他争了。
径直回去自己房间,只留下几句嘲讽,“你的剑道看似有情,却真是绝情的很……世人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你的问情剑,又是斩了多少薄命红颜,才令你达到这般登峰造极的成就?”
湿发仍在滴滴答答朝地板落着水,第五清寒面露迷茫:“我绝情?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我倾我所能给了她们想要的快乐,哪里是害她们?”
简小楼几次张口,说不出话。
素和之言每一字她都赞成,但她也很理解第五清寒,毕竟她对“问情剑”了解甚深,知道“问情剑”的副作用所产生的影响有多恐怖。
第五清寒从前一定知道,也一定斗争过,毫无疑问,他输得一败涂地。
如此精妙的问情剑法,即使有毒也难以抗拒。
经年累月,他早已毒入膏肓。
三观都被潜移默化了。
可让他清醒过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于问情剑道走的太远,即使教他禅意剑也为时已晚。
除却重修,没有第二条路走。
已入天人大境界,日后前途无量,不是谁都像落拓和尚一样敢去重修。
是以简小楼并不多言,绕过他前往素和的船舱里。
弓腰塌背坐在床边发呆的素和,听见动静站直身子,微微将双臂轻抬,颐指气使地道:“磨磨蹭蹭的在外面做什么,赶紧吧,水都凉了。”
简小楼重新将他的眼睛蒙上,除去一水绿衫,长发松松绾在头顶,再打横抱起放进浴桶里去。
素和紧挨一侧桶壁坐着,双手搭在浴桶边沿上:“医仙给的药滴了没?”
“滴了。”
“真舍得呀,居然是水魂凝晶。”
简小楼不知水魂凝晶是个什么东西,心思也有一些跑偏,忍不住道:“素和,咱们不要将第五前辈给妖魔化了,他不过是和你大嫂闲话家常罢了。”
素和本不想再提,故意错开话题去,听她一说又恼了:“怎么,学了他的剑法拿他当师父所以护着他?”
“不是。”
“不是最好!”
素和连连冷笑,“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与我大嫂之间绝对不简单,我也总算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想的我一身都是冷汗!”
究竟想通了什么,他没有解释。
简小楼蹲在浴桶边,双手托腮看向他,双眼被蒙住,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沉默良久,也不知他在回忆些什么,最终听见他道:“我母亲与我大嫂,是自小待我最亲的两个人。母亲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也应是爱惜我的,但我于她而言,更多是个谋求利益的工具。”
难得从他语气中听出沮丧,简小楼集中精神:“为何这么说?”
“我母亲是只云雀,父亲外出时与她一夕欢好生下了我。我们羽族与别不同,子嗣血统一般是随高等一方。以我母亲的血统来说,孕育凤子是有生命危险的,她以命赌了一把,赌赢了。此时,她正陪伴幼年的我住在千叶山,再过十几年,直到确定我是只纯血火凤,才带我前往苍岭认祖归宗。”
素和仰着头,轻轻叹了口气,“自我记事以来,她耳提面命要我在兄长跟前伏低做小,要我学会讨父亲欢心,她、以及我外公整个一族的修炼资源,可全指望着我……”
从不理会他心里的想法,只教他该怎么做,只问他做不做得到。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去争界主位置那次,浑身是伤、满脸是血的跑回来,生平第一次委屈的想要向他母亲诉诉苦,她迎上前来第一句话却是——你赢了没有?
而他母氏一族,从上至下看他的眼神都像再看一棵长了腿的摇钱树。
“长嫂如母,有时我会觉着大嫂相比我母亲,待我更真一些……”
却原来,世上从没无缘无故的疼爱。
他自嘲的笑起来,“不是我犯贱喜欢同渣龙待在一起,他虽时常欺负我,差遣我,事事强压我一头。可我心里明白,渣龙拿我当兄弟,肯为我拼命,大抵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含任何企图,只盼着我好的人了。”
简小楼想说她也肯为他拼命,不含什么企图。
不过她指的是小黑,而非素和。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将小黑同素和联系成同一个人。
“呕……”
药水一泡气血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