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藏了起来。
莫天仇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他是知白道观的观主,实力已臻元婴巅峰,但他已经许久不曾修炼了,终日懒懒散散,就知道悠哉享乐,就连弟子们也是颇为疑惑。
倒不是说他自甘堕落不求上进,而是因为他已经看不到有前路可走了。
元婴巅峰——这就是当世修士所能达到的巅峰层次。
都说一步登天,元婴化神就是修士的一步登天之道,尤其是对于神修而言,在元神凝聚之时,更能彻底重现血脉中的古神法相,一经施展,简直可以说是开天辟地。
这样的境界,他自然是想的,走一步看一步,世间万物皆为蝼蚁,而不到元神,他这元婴巅峰的大修士在真正的元神大修面前仍然也不过一介蝼蚁耳。
或许还有从末法时代前遗留下来的元神老古董,但是自从几百年前进入末法时代至今无一人能够再攀高峰。
被整整一个时代的大山阻隔了的前路,纵然是拥有着浓稠神血凝聚的神裔也不得不感到颓然。
“师傅,雷隐山的擂鼓尊者求见。”高不过一米五,唇红齿白的道童恭敬道。
夏天仇微微皱眉,象征寿元将尽的鬓发使得他不再像年轻那样好勇斗狠。
如果说世上还有登天路,那么他自然是说不得要干上一票大的,但很可惜,摸索上百年,仍只觉前路断绝,他早已是心灰意冷了。
“擂鼓还看不透吗?”他叹了一口气,“就算熬煮一锅众生魂汤,也不过苟延残喘十年而已,十年......终不过是等死的冢中枯骨罢了。”
“莫兄,你说的对,我确实看不透!”在莫天仇的身前,一个黑色的虚影显化而出,他须发乌黑,看似正值壮年,但实际上气血亏空,怕是和莫天仇一样,都已时日无多了。
小道童吓了一跳,知道他们是相交莫逆的老友,自然不敢多言,悄然退去。
夏天仇轻轻地拾起桌上的茶壶,就这样很粗俗地向嘴里倒着价值连城的灵茶,半晌才舒了一口气。
“染发——如同执念,尤其是用法力染发,更是浪费得很,不如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
擂鼓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时时刻刻锋利如剑,爆裂如火:“莫兄,我这是鸿发美容院做的头发,并未靡费法力,登天之路艰又险,我又岂会为了这副臭皮囊消耗宝贵的灵力?”
夏天仇一时语塞,讪讪道:“眼力不行咯,所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不然我这一副老骨头再坏了你的登天路。”
擂鼓怒了,晴空一个霹雳,仿佛一怒而惊天:“莫兄,区区几十万条蝼蚁性命,你又有什么犹豫不决的?”
夏天仇摇了摇头:“我没有犹豫不决啊......”
他看着擂鼓脸上的喜色,无奈道:“我从来没考虑过你的提议,哪来的犹豫不决?”
“众生皆苦,何必以那么多凡人的几十年幸福时光来弥补咱这十年残命?说到底,再活十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活得连尊严都没有了,那还活什么劲?”
擂鼓的怒气突然间消散了,有些身心俱疲,他转过身冷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话,百年交断!
莫天仇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不阻你便是尽了百年情谊了。”
再抬起头,莫天仇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连老年斑都已经攀上脸颊。
“神修?人修?人?”
“你们看不透啊......”
他继续躺在太师椅上,竹扇轻摇,举壶灌茶:“还有半年,老夫我过得悠哉悠哉,岂不比你向天争命争回来的十年苟延残喘快活?”
......
擂鼓刚离开莫天仇所处的道馆,就腾起一道长虹,向着远方飞过,虽然莫天仇不答应,但他还有一位元婴后期的友人,此人年纪比他略轻,但由于修为也不如,所以与他境况相同,也是寿元将尽的状态了。
而且,由于那友人还有突破的机会,到时寿元增上十年,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毕竟若是在这十年间再作突破,那他就又有一个甲子的寿元可活。
“呵呵,由不得你不出力!”擂鼓冷笑,实际上他本不愿找那友人,因为与莫天仇不同,他那友人虽说与他也有交情,但绝不算什么相交莫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