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针之法?
萧杏花并不懂。
“那是极好,你快些治他就是!”随氏已经是比女儿还要操心这女婿,她自然也明白的,这个针法简直是能起死回生,当下大喜,忙这么催着夫君:“慢则十日,快则三日,你速速医好了他是正经!”
这几日萧杏花和女儿陪着这新认的母亲说话,又亲自给她做些吃食,祖孙三代凑在一起说说话,再提起往年许多事来,这其中不知道多少欢喜多少泪。
萧杏花听着母亲说起自己年幼时,一点点地和自己那模糊的记忆对上,自是感慨。而随氏又细问萧杏花这些年的经历,说起其中坎坷惊险处,自是心疼不已。
佩珩每每从旁劝慰外祖母和母亲,又亲自下厨做些吃食来孝敬。
她做菜自是拿手,不但外祖母和母亲喜欢,便是那外祖父见了后,都不免多吃几口。只是瞧着这外祖父终究性子奇特,眼里盯着吃的,嘴上却不说罢了。
佩珩想笑,又不敢,勉强忍着,却偷偷地做了更多他喜欢的,特意送给他。
这几日萧千尧也随着萧千云进来,认了亲,一家子团圆。因萧战庭那边需要照料,佩珩虽然心细,可终究是个女子,由她去照料萧战庭不太妥当,是以夏九寒便干脆让两个外孙过去照料父亲了。
夏九寒开始时自然是对这外孙不喜,可是几日下来,见两个外孙还算实在诚恳,特别是那个大外孙,对他颇为敬重。
至于佩珩这小丫头,嘴上不甜,可是做出的吃食着实好吃啊!
他便开始觉得,女儿这些儿女,仿佛也是不错的。
这一日,他吃了佩珩的孝敬,满意地来到了温泉处,彼时萧千尧正在孝顺地给依然昏睡的萧战庭擦背梳发。
夏九寒见了,不免微微拧眉,想着这萧战庭倒是个有福分的,平白娶了自己女儿,才给他生了两个这么孝顺的儿子。
他弯腰查看萧战庭的脉搏,其实这几日,萧战庭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如今一探之下,越发满意。
“你父亲身子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从今日开始,我要为他施行万针之法,这其中出现什么事,亦或者你父亲如何痛苦,都不可轻易外传,你们可知道?”
夏九寒绷着脸,这么道。
他其实是怕两个外孙去向随氏或者萧杏花告状。
“是。”萧千尧萧千云自然不好说什么,恭声称是。
夏九寒满意点头,他仔细审视了一番萧战庭脸色,开始将原已备好的银针摊开来,给萧战庭下针。
这下针手法自然是许多讲究,万根银针,该下哪个穴位,下针深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夏九寒取过来银针,一针一针往下。
每扎一根,昏迷之中的萧战庭便皱一下眉头。
夏九寒心中暗自冷道:“你既娶了我女儿,如今就承受我这万根银针吧。”
说着,他手腕一动,便见银针犹如毛毛雨一般飞向萧战庭,直插向萧战庭全身各处,片刻功夫,萧战庭已经活生生被插成了刺猬。
旁边萧千尧兄弟两人看得心惊胆战,特别是眼瞅着几根银针几乎扎在父亲喉咙旁,那可真是稍微差一点点,爹的命就没了啊!
夏九寒万根银针下去后,舒坦地品了口茶水,挑眉,反过来问萧千尧兄弟二人。
“你们两个小子,为何瞪着眼睛?”
萧千尧二人知道这外祖父的性子,自是不敢多言,只是恭声问道:“父亲如今这个模样,倒是要多久?”
夏九寒摸了摸胡子,不甚在意地道:“且等到日落时分,我自会来拔针。”
一时又吩咐道:“你们去叫佩珩来,等下我要给她讲解这万针之法。”
萧千尧二人自去叫了佩珩过来,佩珩见父亲满身是针,犹如刺猬,自是微惊。
夏九寒却淡定地摸了摸胡子:“这万阵之术是要每日布针拔针的,明日你来下针吧。”
“……是。”
夏九寒看这外孙女神情,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没底,神色稍微和缓:“我既让你下针,自会从旁指点,但是你须要好生用心才是。”
语气稍停顿了下,他才又道:“我这一身衣钵原本那是要传给你母亲的,怎奈命运弄人。如今看你还年轻,且有些医家灵气,我便传给你了。”
“传给我?”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以至于佩珩有点不敢相信。
她一直觉得这外祖父孤高清冷,难以接近,更不曾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曾想,他如今竟要把衣钵传给自己?
可是夏九寒却误会了这外孙女的意思,不由拉下脸道:“怎么,你不愿意?”
佩珩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哪里能说不愿意呢,当下忙道:“能得外祖父传授医术,佩珩自是受宠若惊,只是这些事,终究是要和父母商量下,这样才好?”
夏九寒听了,点头,郑重地道:“说得不错,是要和洙蘅商量下。另外还有一件事——”
他看了看这外孙女,不经意地道:“我这医术,自是和别个不同,到时候会带你去一处偏僻安静之处,潜心修习。三年内,我是不许你见外人的,你可愿意?”
三年?
佩珩万不曾想到,还有这说法,一时脑中微乱,恍惚间便想起了天子刘凝。
三年……她都不能见到他了?
夏九寒看她有犹豫之色,皱眉道:“你爹这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照料他,总是要你自己学会了,每日为他施针。”
佩珩听此,垂眼苦笑一声:
“好,外祖父,我跟着您学,也会听从您的安排。只是在跟着您去那偏僻安静之处前,我须要先见一个人。”
三年时间,她便是等得起,他却必定等不起的。
堂堂天子,已经而立之年,早该充盈后宫开枝散叶了。
夏九寒听了,眸中精光微动,打量着自己这外孙女,却见她眉眼间一抹淡愁。
当下顿时明白过来,知道这外孙女怕是已经有了心事。
只是他自己心中有所打算,当下故作不知罢了。
萧战庭醒来的时候,是三四日后了。这些日子他滴米未进,滴水未饮,不过全仗着夏九寒的银针药浴来维持性命罢了。
是以等他醒来时,形容削瘦,身上乏力,腹中空空。
他睁眼后,便见两个儿子关切地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