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犯下这样的事,蔡翛当即反应过来,“这位公公,下官知道皇命在身,所行迫不得已,可能否缓缓,我老父不可能做下这等事的。”
“确实如此,还请这位公公稍缓片刻。”蔡绦稳下心神连忙拱手,随即又唤人端来一盘金银,“这点小小意思,还请公公收下”
刘瑾掂量下手里的一锭金子,沉默片刻,嘴角翘起露出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颇为柔和,“好东西啊好啊东西咱家就收下了,但你们还是立刻跟咱家走一趟吧,晚了就赶不上好时辰。”
蔡家两兄弟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那边,身影后退一步,挥手:“动手——”
“反抗者杀无赦!”
天光逐渐隐去,黑云汇集,残存的光芒勾勒出一众锦衣卫、番子的身影涌过去,刘瑾站在那儿,视线中看到有人反抗然后倒下去
轰——
阴沉的天空,有雷声跑过去,云层黑压压,一片连着一片,电光在里闪烁。
蔡京的视野在这样天空下漫漫展开。
东厂那巨大的校场,周围插满了旌旗,一座点将台前面有道身影坐着,一众东厂千户在其身旁排开,随后蔡京被提了过去,到了高台上,他看见下面数百人被绳子紧缚跪在地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而这些人他都很熟悉,都是府里的仆人、护院、丫鬟,往右侧望去,蔡京只感觉眼睛一黑,那边跪着的上百人都是他的亲眷。
“啊啊啊”
他头触地上使劲的扭动,心里泛起巨大的悲痛,张开的嘴说不出任何完整的话来。
有番子走过来将悲痛中的老人提了起来,将他头扳正,撑开眼帘强硬让他把接下来会生的事看完。高台中间,他的身侧,白宁的声音传蔡京的耳中,“蔡相啊,你看看他们,就该想想当初被你陷害的那些官吏,那些官吏的家眷,本督开设东厂以来,就在搜集你的罪证,但可惜你手脚干净啊,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又扳不倒你,不过现在就不那么重要了。”
白宁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要下雨了。”
持刀的番子走上前,来到校场中跪着的人身后,拔出了钢刀,跪着的许多人或许有些已经认命了神情麻木闭目不语,有些仍旧是胆小的,小声的哭泣。其中还有蔡京十岁左右大的两个孙子,害怕的瑟瑟抖靠在母亲的怀里。
“娘娘他们为什么要绑我们呐”
“同儿好怕”
流泪的妇人用头抵住自己的孩子,她只能这样安慰了。夫家犯了诛九族的大事,这一刀是逃不了的,只是一想到要连累到娘家,想到家中的父母兄弟,陡然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顿时一片片的哭声引,悲戚低吼。
天上又是轰的一声,雷霆滚滚,沉的积云下,一滴雨水率先落了下来。
白宁仰起脸,察觉一丝冰凉在脸上绽放,“蔡相应该知道诛三族是哪三族吧,今日先是你家,明日东厂会逐一清理过去。”
他一掀袍摆坐下来,身后小晨子将纸伞打开,哗啦啦的雨落下来,滴在地面溅起雨花。曹少卿上前打了一个手势:“行刑——”
所有被捆着的蔡府中人被踢了一脚,按下头,钢刀举起一瞬,落下血光在那一瞬间绽开。
白宁眯起眼睛打量将这一幕全收眼底的老人:“怎么样?自家的人被砍,心里舒坦吧,你觉得接下来本督该怎么处置你?”
那边,浑身抖的老人吱吱呜呜的哭出声音,双膝无力的跪在地上,苍老的脸上血垢和泪水糊在了一起。
“本督不想那么轻易杀了你,若没有你在背后指手画脚,赵吉那蠢货又怎会想到用本督夫人来要挟?今日咱家就让你尝尝失去心中所爱的家是怎样一个滋味。”
白宁起身踏着雨水走过去,拧住斑白的头,低头盯着他:“来人,把丢到大街上,告诉所有人,若是谁敢给他一碗水,一口吃的,东厂的诏狱就为他们敞开着。”
“带下去!咱家要饿死他!”
校场上,数百人已经被全部杀光,地上人头滚滚,被番子逐一捡起丢进箩筐,与尸体一起拖去烧毁。场面冷清下来,雨水有些冰凉,过的不久,白宁招过曹少卿,声音极低,目光盯着血水交织横流的校场,一脸平静:“把蔡京的老仆也杀了,还有他儿子。”
“是!”
曹少卿点点头,扫了一眼尸横遍野的校场,带着手下人转身离开。
纸伞下,白宁冰冷的坐那里,闭上眼帘。
“惜福你到底在哪儿。”
ps:两更了,春风正在恢复正常更新,需要调整下状态。今天的就没了。
第三百六十章人心各异
皱皱的脚背,光着,缓缓在晨光里行走。
开春尚有些冷,冰凉的地砖让光脚走来的老人毫无知觉,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单衣长裤,上面沾着血迹,右手缠着绷带,面无表情下,眉宇间透着哀伤。老人低着头,空中含糊不清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音节。
街道上人来人往,这样的乞丐倒也没人理会,只是掩盖口鼻受不了他身上带着的血腥味,如是往日,早有街道司的人上来驱赶,但今日却没人过来。
“那人有些眼熟啊”
“怎么乞丐开始出现在这里街道司的人干什么吃的。”
有人想要上去,走了几步皱起眉,又退了回去,看了一眼走在街道中间漫无目的的老人,立即转身离开。背后指指点点的说话,隐约的让行走的身影颤抖,头低的更低,行走间,他找了一个少人的胡同,靠墙坐下,嘤嘤的发出哭声。
窜街走巷的小贩从旁路过,奇怪的看向他,有人嗤之以鼻,吐了一口口水,有人停住脚步或许见到一个老人独自在那里哭泣,也有些伤感,便是丢了什么东西在对方面前。
啪——
一块快要吃完的饼子,落在老人的脚边不远。蔡京哽咽着,看到脚边那一小块饼子,停止了哭音,仅剩的一只完整的手掌颤颤巍巍的伸了过去。
老人已有一日滴水未进了。
街巷外,人群错落中,有番子正要过去将那张残缺的饼子拿开,刘瑾把住旁边人的肩膀,摇摇手指,“不需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