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宫墙下的官道,白宁如此说的时候,目光所望的方向里,紫宸殿侧面已经在近前了,走在后面的女子脚步缓了缓,钗子在发髻轻摇,微微张了张口,“不是奕儿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亲…”
听到她略有些伤感的话语,白宁半垂着眼帘,声音平缓:“疏远是必然的,但很快你们相处会很愉快……走吧,今日奕儿在紫宸殿面见金国元帅…此时差不多该结束了,过去正好见到他。”
随着步履踏上,阴沉的视线里,两侧一排排宦官、侍卫自觉的低下头,将侧殿的门推开,不敢看这边过去的两道身影一眼。空旷的侧殿里,静的只有脚步声在走,远远近近,能听到曹震淳宣旨的声音传来。
随后白宁与李师师一起在侧殿坐下等上片刻后,通往正殿的门扇打开,一队宫人侍卫护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
李师师唰的一下站起身,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激动的浑身颤抖不止,身子前倾的一瞬,眼里有水渍滑过脸侧落了下来。
上前迈出一步,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唤了一声:“奕儿…”
摇摇晃晃走路的小身板,寻着声音抬起小脸,“哦?!”偏了偏头。
“我的孩子——”
陡然间声音拔高,有些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前面侍卫要拦下来,曹震淳挥了挥宽袖,侍卫便左右退开,奔跑的身影跌跌撞撞跑来,一把将小皇帝搂在怀里。
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赵奕有些惊慌不安的扭动身子,挣扎着想要从突然抱住自己的女人怀里出来,但搂着自己的手,搂的更紧了。
周围,侍卫被遣了下去,李师师俯着身子,吸了吸鼻子,淌着眼泪的脸颊不停的摩挲着孩子懵懂的脸庞。她这一路坚持过来,所受的苦,压抑的思念,终于在抱着自己孩子的刹那,如同眼泪一样,打开了。
“…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见不到你了…”
李师师不停的抹着眼泪,仍旧止不住的流下来,“…以后,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娘想天天看到你……看着你一天天长高…”
有些害怕的赵奕眨了眨眼睛往后缩,望着面前这个哭泣的女人,摇了摇头,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认得你,娘长…不是…这样…的…”
女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
白宁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殿外走去,至于里面的母子相认的事,已经不需要他去操心了,外面,初阳已经升了起来。
捧着武朝国书的身影还立在那边。
“提督大人真是言而有信,宗望佩服,既然国书已递交,便来告辞了。他日我们在北方再会,若是有闲,不妨也来金国,宗望定当尽地主之谊,带提督大人看看北国风光。”
白宁拱拱手:“元帅急着要走,本督就只能送到这里了,来日兵马齐备之时,便北方再会。”
“告辞——”
完颜宗望点了点头抱拳,言语自有一股威势,说完不久后便离开了皇宫。
白宁笑着的脸渐渐收敛,恢复冷漠,视线里,望着远去的背影。旁边,有身影躬身过来,垂首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候什么。
望着绵延宫舍下,那远去不见的背影,白宁目光冷厉,缓缓开口:“……该走下一步了。”
老宦官谄媚的笑了一下,拱手:“是。”
也紧跟着离开,把命令悄然的传了出去。
……
信鸽扇动翅膀穿过温暖的光芒,落在了城外通往北方的道路林间,有人取过纸条看了一眼,撕碎。
他身后,林间数十上百道人影在整装待命。
“…终于等到督主的旨意了…山狮驼那边盯着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有人过来禀报:“有传回,对方有动静了,似乎也知道完颜宗望要从这里过,在前面做了埋伏。”
“听说此人武艺高强,大家小心一点。”那人将碎纸踩进泥里,走进了林中,一双铁拳冰冷森森,散发杀气。
晌午,日头微微有些偏西。
车辕哐哐哐的抖动,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行驶着,两侧的景色皆是林野高山,看上去颇为险峻,有些山头上光秃秃,露出黄色的土地。道路上,偶尔有衣衫褴褛的农人扛着锄头走过,脸上多有菜色。
完颜宗望看这一幕,随后放下车帘,望着装有武朝国书的紫金盒子,沉默了下来。
这个一幕,他还是记得的,南伐武朝时,攻打汴梁造云梯、投石车的木材都是出自这里,去年大肆杀戮,今年却又故地重游,只是有些变了…
…他摩挲那只盒子。
“如此深仇大恨,怎能说放下就放下…真当本帅是一个莽夫吗?”
络腮长髯下,阔口勾勒出笑意。
“…想算计本帅…到时兵器粮草到手…别想从狼的嘴里拿走一块肥肉。”
随后,马车、队伍顺着道路继续前行……
ps:回来晚了,但还是要更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伏杀
西斜的阳光照过山野,树林间有鸟飞过落在枝头梳理羽翅。
下方,树枝嘎吱断裂。
飞鸟惊起飞走,一道人影走在树下,不远处名为山狮驼的魁梧大汉扭头看了来人一眼,继续盯着半山腰下的道路。
“打听清楚了?”
“回头领,完颜宗望私通东厂白宁,领了对方的许诺正朝这条山道回金国。”残阳下,那人指着远处的山麓间蜿蜒过来的道路,拱手禀报:“…他身边没有武朝护送的人马,想必也是防着对方…”
山狮驼摆摆手打断对方,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白宁要杀完颜宗望,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可能多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