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饮尽。
“他不会说你们的汉话,你是我尊贵的客人,希望你不要多心。”铁木真挥手让自己的儿子下去,随后者勒蔑过来将空了的碗重新倒满。
铁木真抬手,酒水洒了出来:“来,我们满饮一次,既然我已答应了你,自然就会信守承诺,不打仗了,那就是朋友。”说着,拍拍胸脯:“你们打金国,若是需要帮忙的,让人带话过来,不过粮食你们要出。”
白宁笑了笑,与他碰了一下碗,袍袖遮起来,优雅的一口喝尽,空碗在他面前晃了晃:“…咱家很少喝酒,这次与可汗相遇也算破例了。”
“规矩真多。”铁木真豪爽的笑了一声,走下首座,将外面的皮袄扯去,露出精壮的上身,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我听说你们当中今天有勇士杀了不少敌人,是哪一个?出来较量一下。”
下方将领中,博儿术站起来,耳下垂着铜环,他指着一人叫道:“是速不台!”
那边,被叫中名字的黝黑男人,将酒碗干净利索丢在桌上,很快除去了外衣,露出矫健的肌肉,张开双臂就朝中间的铁木真冲了上去。
两人顿时摔在一起。
座位上,白宁啄了一口马奶酒,看着场中君臣角力的搏斗,陷入了沉思。要是武朝的君臣像是这样和睦该是多好啊。
此刻,摇曳的火光之中,他想起了一个亲手掐死的人。
………
一夜过去,残留火星的焦木有余烟袅袅飘着……
小瓶儿自帐篷中醒来,清洗了脸,走出帐篷,外面横七竖八躺着醉酒的汉子,她走到一定帐篷前,伸手时,旁边有牵着马的人影开口:“他已经走了,天一亮就走了。”
铁木真将缰绳递了过来。
“若是你想留下,就骑去送送他,若不想留在草原上,就追上去跟着他回武朝吧。”
“可汗。”
这个粗豪威严的大汉难得露出和蔼的笑容,将缰绳递到她手中:“选择,从来都是在自己手里的,而不是头上的那片天,雄鹰也只不过是借助天空飞翔而已,活下去还是靠自己的爪牙。”
他目光闪着笑意,视线里女子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冲了出去,望着奔腾远去的背影,他唱起了草原古老的歌谣,雄浑而又沧桑。
青冥的东方吐出阳光,露水从草叶上滴落。
马蹄踏过去。
一人一马走在广阔的草原,影子斜斜的拖在地上,远远的,白宁驻足倾听到了战马奔跑的声音。
回头,目光所及的远方,一匹红色的马匹人立而起,停留在草坡上,那到大红色的神袍在风里轻摇,传来叮叮当当轻微的铜铃声。
“督主——”小瓶儿在马背上喊了起来,声音颤抖。
白宁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定,伸手挥了挥,转过身去,策马朝着南方一路奔行出去。
天光落下来。
有晶莹的光芒淌过脸颊,打湿了面纱,“……谢谢你还记得瓶儿,瓶儿永远不会恨你。”
“架——”
兜转马头,女子擦去了泪光,背着日出的方向,大喝了一声,纵马奔驰,那边将有她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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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汴梁。
枯黄的落叶有车辕碾过,来自北方女真的使者从新北门入了城池,他望着重新修缮的城墙,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而后,他撩起一截车帘,对随从说了一声:“先去拜访秦桧秦大人……”
身后的几辆马车里,满载着许多金银珠宝,其中大部分原本就是属于这片土地的,如今又被送了回来,他看着纸张上罗列的名单,便是需要贿赂的人。
“武朝的官,不都爱吃这一套嘛。”他弹了弹纸张,露出轻视的笑容。
当以为敲定一切计划后,然而在不久……他被人赶出了秦府。
PS:只有一更。顺便提一句,铁木真一生中确实没南下过。
。
第五百五十一章无赖高青天
杨柳轻垂在河岸,纱帘在酒楼雅间卷起来,下方的街景显得拥挤,高高低低的房舍酒楼错落有致排开,各家商铺的招牌旗子在秋日里招展。举着杯盏的男人一身狐裘装束,心不在焉的望着街道上过往的行人,雅间里弹曲的歌女随后被人带了出去,打赏了几个铜板离开。
拿着杯盏的男人三十左右,名叫完颜斡忽,是完颜阿骨打最的儿子,此时过来出使武朝,原本抱着随意使点手段就能达成目的想法,然而在昨天晚上开始便四处碰壁。
“……忽图鲁,东西送出去了吗?”他心情郁闷的望着流淌的河水上,柳枝遮掩的一座石桥。
刚刚打发走歌女的女真人,摇了摇头,“我们的人都回来了,武朝的那些官,除了驿馆,没人见我们,帖子也被送了出来。”
“看来是我们的消息落后了…皇兄一直在学习武朝的东西…呵呵…”完颜斡忽随手将酒杯扔下酒楼,挥挥手,转身出了雅间,大步离开。
日光倾下,这天气并不炎热,终究是入秋了。仆人赶来马车,完颜斡忽没有理会,带着数名侍卫大摇大摆走在中原京城的街道上,过往的百姓见他模样一个个避之如虎的躲开,对于这些人表现出来的神态,完颜斡忽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女真扣城还没过去多少年。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上京。
马车缓缓的跟在完颜斡忽身后,车夫心翼翼的在人流穿梭的街道上穿行,终究难免有些擦擦碰碰。
完颜斡忽走在前面陡然间听到马嘶鸣了一声,撞倒了路旁的一个吃摊,掀起的汤水、锅碗洒落一地,摊上的贩惊吓的倒在地上被淋了一头,周围几个食客也被突然闯过来的马头,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向后踉跄的退到屋檐下。
“哈哈哈——”
完颜斡忽看到这一幕,原本心里有些火气的,此刻畅快的笑了出来,马夫急忙跳下车去拉扯吃地上食物的马头,拽着就要离开,那贩也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那车夫的手臂不让他走。
“你干什么——”车夫喊着女真话。
这边也听不懂,贩拉着手不放,叫嚷:“你坏了我生计啊…别想这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