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紧张了?”孙问渠问。
“本来还成,不过早上肖一鸣说他紧张,”方驰说,“他成绩一直都好,他一紧张,我就觉得我也紧张了。”
“紧张也没用,反正尽力了,考成什么样都没事儿。”孙问渠说。
“要是真没考好,我随便什么学校也都去了,我不想复读。”方驰想了想。
“嗯。”孙问渠拍拍他后背。
俩人在河边待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才回到家里。
中午炸酱面,爷爷做了一桌子菜码,方驰一看就觉得饿了,摸着肚子过去就先捏了两块炒鸡蛋放进了嘴里。
“这是去写生了啊?”爷爷看到孙问渠手里的素描本,问了一句。
“嗯,随便画画。”孙问渠翻了翻,都是很随意的涂涂画画,但一看就能看出是河边的各种风景,骨子里的东西都画出来了。
“还真是有才啊,小驰得多学学。”爷爷感叹了着。
“我学不来这些,我没那个脑子,”方驰弯个腰研究着桌上的菜码,“我就登高爬低的这点儿能耐了。”
爷爷笑着拍了拍他胳膊:“去拿碗,你奶奶在下面条了。”
吃饭的时候方驰跟爷爷奶奶说了一下出分之后回市里的事儿,爷爷奶奶都同意,方驰一直dú • lì,也没他俩操过什么心,说回俱乐部兼职接向导的活儿他们也都没什么意见。
就是奶奶有些心疼:“别太累了啊,家里也不缺你那点儿钱交学费。”
“我有数。”方驰笑笑。
不过说到孙问渠也要回市里的时候,奶奶愣了愣:“水渠也回去了啊?”
“嗯,”孙问渠点点头,“我做的那套东西,得用大窑烧,在这用那个铁箱子烧不好。”
“哦哦,”奶奶想了想,“就你屋那个东西是吧?烧不好你还买了费那么大劲搬过来呢。”
“烧一般的行,小玩意儿,碟子碗什么的没问题,”孙问渠说,“这次我要烧好几套瓶子什么的就得用大土窑了。”
“唉,”奶奶叹了口气,“这说走,就都走了,水渠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有点儿舍不得呢。”
“我有空就回来住,”孙问渠说,“我又不上班,时间多,来一趟多容易啊。”
“就是,”爷爷笑着说,“回来找找灵感嘛。”
“奶奶,”孙问渠往奶奶身边挨了挨,“现在那屋,就别收拾了,我东西都放那儿,反正那屋平时也不用……”
“行啊,”奶奶马上说,“给你留着,你来了就住,房租就别给了啊!”
“嗯。”孙问渠笑着。
下午孙问渠一直在整理和修改设计图,方驰坐在他床上听着音乐玩手机,房间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
方驰想去关上的时候,孙问渠说了一句:“留着点儿吧。”
“你是怕奶奶上来吗?”方驰感觉是不是自己太紧张影响到了孙问渠,有些过意不去,“我……没事儿的。”
“没几天就回市里了,”孙问渠看了他一眼,“别让奶奶有什么想法,就算没那个概念,俩男的成天窝一个屋里,她也会奇怪的,蹭空调就不用关那么好了。”
“嗯。”方驰点点头。
不过门最后还是关上了,奶奶上天台晒豆子的时候路过,过来把门给关好了:“开着空调也不关好门,冷气都跑掉了,真是的。”
门关上之后孙问渠转头冲方驰笑了笑。
方驰啧了一声:“你算好了的吧,老狐狸。”
不过晚上方驰被孙问渠赶回了自己屋里睡觉,方驰扒着门:“我蹭空调也不行吗?”
“你现在胆子又这么大了?”孙问渠笑着说。
“也不是……”方驰想想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小心点儿吧,现在要真……出了什么事,我怕我应付不了。”
“好好休息,”孙问渠拍拍他的脸,“过两天回市里了你就可以撒野了。”
这话让方驰莫名其妙一阵燥热,看着他孙问渠:“你这话说的。”
“说的是事实啊,”孙问渠勾勾嘴角,“野狗。”
“我睡觉去了,”方驰扯了扯裤子,又蹦了两下,“晚安。”
“晚安儿子。”孙问渠说。
方驰斜了他一眼:“晚安爸爸。”
接下去的几天方驰都没再去蹭空调,只是每天陪着孙问渠去跑跑步,然后陪着爷爷奶奶聊天,收拾收拾菜园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太多不确定,承担不了的责任和处理不好的矛盾。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孙问渠也会被瞬间卷进来,这是他不愿意的,他一直的设想是,就算要跟家里说出来,也不能拿孙问渠来开头。
虽然孙问渠一直很无所谓的样子,他却不想让孙问渠跟他一起面对这些压力,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了,再让孙问渠出场,他觉得这样比较好。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方驰每天盯着手机,班上的群里话题差不多全都是查分了,每次看到都觉得手心冒汗。
终于得到通知说可以查分了的那一瞬间,他却猛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还喊了一声:“wǒ • cāo!能查分了!”
“怎么了?”孙问渠看着他,“查啊,一惊一乍的。”
“我害怕,”方驰说完就跑出了房间,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喊,“爷爷!奶奶!能查分了!”
“查了吗?”爷爷从后院跑了进来,“多少分?”
“没查,”方驰坐到沙发上,又站起来,扯过小子抓着它脑袋一通揉,“我太紧张了。”
孙问渠拿着他的手机边看边走了下来:“把你考号什么的给我,我帮你查。”
“好。”方驰马上跳了起来,跑上去把准考证什么的拿给了他。
“是这个电话吧,”孙问渠看了看他手机,“我打了啊。”
“……打吧,”方驰紧张地一直小步蹦着,在孙问渠的手指按到屏幕上时,他转身跑出了客厅,“我要尿尿。”
孙问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拨了查分的号码。
方驰站在厕所里,一手撑墙一手扶枪,盯着自己的脚,沉默地站着,好半天也没任何进展。
一尊握枪的石像。
他觉得自己快要石化了。
他这半年多的努力,拼尽全力的复习,成果就在那个电话里。
他本来觉得自己不在乎,但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乎。
紧张得想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