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珏起身,低着头并不看他,声音揪紧了,让他听了都跟着难受起来。
“我晓得了郎主的意思,我转了性子惹郎主不快了。您便只当我是连府的小主子,此后不必再挂心,只注意着自己的身子便可。”
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不相往来了?
苏瑶卿身子发颤,一手扶了床柱子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他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只知道眼下她这般决绝的模样叫他心如刀割。
“绿竹红蕊,扶了你们主子回去。”
连珏朝外头沉声吩咐,两个贴身小厮立时便打帘进来,瞧见主子竟落了泪,楚楚可怜地扶着床柱子,惊骇地互看一眼,紧着上前去搀扶。
连珏瞧着他被扶出去,眼里浮起雾霭来,也像盈了泪,只死死忍着,不肯轻易落下。
日子如流水,一眨眼就又过了三日,连珏很快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只是因为和苏瑶卿闹了别扭,心里终归不顺遂。
那人第二日就趁着她往城里去接管铺子的空当自己坐马车回了苏府。她回来才得了消息,真是哭笑不得。
心里虽念着他,却也明白出嫁了的男人不可能在父家久居,他终归要回来的。总是困在府里也烦闷,连珏这么想着,却也打定主意若他过上七日还不回来,自己便亲去接他。
府里的大小事宜落在自己手上,白天里又要学习又要管事,连珏忙得脚不沾地。
这两日将连府走遍了,也瞧出些问题来,下令修葺打扫空置的院舍,又叫迁移北苑奴仆们的居所。
一时府里热闹起来,下人们也无不欢喜的。北苑原本就偏僻,一整日也见不着多少日头,这回往南边迁了,屋子宽敞透亮,临着泉水小溪,景致也更好了。
到南苑看了一回,众人正忙着洒扫归置,忙得脚不沾地,她过去往院门口一站少不得跪倒一片,倒觉得自己是个碍事的了,忙又翻身往回走。
正是申时,一日里最热的时候。她出来也不叫人跟着,自己信步往凉快的地方走。
连府虽在北地,却按着江南园林的样式建成,又通着溪流,临水建了好几座水榭。连珏沿着桃花溪往上走,忽听得一阵狗叫声,好奇地驻足瞧去,打眼就见了一个生得如花似玉的小郎正追着只萨摩耶往这边来了。
她哑然失笑。怎么这儿也有萨摩耶?倒是奇了。没来及细看来人,只忙忙地帮着将那条狗截住了,蹲下身揉着狗耳朵哄起来,“乖,乖……”
萨摩耶是性子好的狗狗,和人亲近,摇了尾巴叫她揉耳朵。连珏这边哄着,见人靠近了便抬头去看。
那小郎许是跑了许久,气喘吁吁地停下,一声声喘着,满头是汗,面泛红晕。这回瞧清楚了,少年生得秀若芝兰,眼湛秋波,眉心有一颗福痣。
她是认得的。这是郎主身边的绿竹,那回叫他撞见尴尬情状倒是印象极深的,只是没料到郎主带了红蕊回去,反倒是他留下了。
绿竹远远见了个女子心里就悬了起来,毕竟能在后院自由出入的女子也就连主子一人。
“主,主子……”他想给她请安,气还没喘匀,请得不伦不类,叫她听了微微笑开,挥了挥手叫他免了,“哪儿来的狗?郎主养的?我之前去正房并未见着。”
主子眼下蹲着,他要站着回话不合礼数,他无所适从,别扭地半蹲了身子回话,“回主子,头前儿乐管事得了条西洋犬,叫个椰子,还是什么犬,千奇百怪的名儿。生得玉雪可爱,毛茸茸一团,送了来叫郎主闲了养着玩。”
连珏一听就笑,笑得止不住。椰子?也难为他们了,萨摩耶这三个字对古人来说可不是千奇百怪么。
绿竹微微睁圆了眼睛,不知主子为何突然笑了。只是她笑起来竟这般好看,眼角弯弯,眸色温暖,叫人看了心头也热乎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小虐么?不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