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珏心里一堵,脸上也显出几分不痛快来。乐音立时朝外冷冷地呵斥,“乐安你闭嘴。”
她是几个贴身侍卫里最有资历的,从主子五岁起她才三岁便跟着了,乐安乐容都是八岁才被送了来,感情亲疏上已是不能比。
且她端方沉静,生得俊秀斯文,叫人以为她只是个读书人,乐安她们却知道乐音轻易招惹不得,一招就能让人趴地上起不来。
因而乐音一发话,乐安便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言声了。
连珏心下疑惑,又生出些莫名的烦躁来,自行下了车,吩咐乐音乐安候着便迈开步子跟了进去。
乐音影子一样跟着,连珏走了几步一回头她面无表情地往墙上一贴,淡淡道,“主子没瞧见我,我是墙。”
连珏哭笑不得,“你非得跟着?”
乐音点点头,没一丝矫揉做作,眸子澄澈得像个婴孩,“嗯,主子去哪儿我去哪儿。”
连珏想调侃调侃她,瞧瞧这张脸能变个表情不,便弯了嘴角道,“该不是想瞧瞧小倌吧?乐音大了,也懂得男人的好了……”
乐音撇开眼睛,露出点儿厌弃的神色来,“不想瞧,就跟着主子。”
连珏嘴角抽搐,没辙了,边走边丧气地招呼她,“行了,要跟着便跟着吧。”
乐音眼神一亮,飞快跟了过去。
这会儿天色还亮着,要再过一个时辰才落日,勾栏院都未开张,这风月街便显得格外冷清。连珏眼瞅着明枫往其中一家过去,门口有个洒扫的小童,见了他笑着招呼了,殷勤开了门让了进去。
连珏待他进去了往过走,抬头瞧去,匾额上赫然写着“媚香楼”三个大字。
那小童瞧见两位娘子,奇道,“客人来早了!这会子公子们才歇起来正梳妆打扮呢,怕是没法招呼客人,您要是想来不妨晚个把时辰,天一黑这条街就热闹了。”
连珏只问,“方才进去的是何人?不会是这里的公子吧?”
那小童在风月场所长大,哪里还是懵懂儿童,知晓了她是打听消息来的,嘿嘿一笑,故意卖了关子,“这我哪儿知道呀……”
乐音面无表情地塞了一吊钱过去。小童掂量了一下,笑得开怀,“哪儿能呢,明公子年纪大了,要进咱们楼也是不成的。咱们楼是江城最红火的勾栏院,楼里的公子就没有上二十的,俱都挑了最鲜嫩的来伺候娘子们呢!”
连珏脸色一沉,一个小童也敢嫌弃明枫岁数来了,冷了声气,“那你怎认得他?他来这儿做什么?”
小童眼珠子一转,手指搓了搓,乐音立时摸出钱袋子丢了块碎银子过去。
小童眉开眼笑,揣了银子道,“咱楼里住着个贵公子,包了厢房的,您知道有时候青楼可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至于那公子为什么躲到这里来奴才却是不知的,只知道他与明公子是旧相识,今儿那位公子身上不爽利,托他去买了药送来。”
连珏心里紧绷的弦松了松,瞧着天色不早,再等下去回去就晚了,叫眉儿念着不说,若是问起去了哪儿,她难道要说去了趟青楼耽搁了?
该叫人多伤心啊。连珏不愿叫他误会,更不想让这事儿传到郎主那儿,就算自己什么也没干,这由头终归不好听,连忙带了乐音往回赶。
乐音坐在马车上一反常态低着头。连珏看着话本子,偶尔瞥过去,有点儿在意道,“今儿怎么了?往日里你也要学着我看的,呆坐着多无趣。”
乐音抬起头,仍没什么表情,连珏却察觉到她眼里染了丝犹疑,好奇道,“你藏了心事?”
乐音僵着脸,眨巴下眼睛,猛然蹦出一句话来,“主子喜欢老男人?”
“啊??”连珏目瞪口呆。
“主子很在意明叔,他都二十五了,是老男人。”
连珏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这就不对了,如果你主子我到了二十五,难道你也觉得我是老女人了?”
乐音摇头,“男人跟女人不能比。”
连珏轻叹,“果真到哪儿都一样。”她正了神色,认真看向乐音的眼睛,“你听好了,明枫没嫁人又如何,或许有苦衷,或许是自愿的,这是他自己的事儿,我们没理由在背后嚼舌头。”
乐音听了后慢慢垂了脑袋,点点头,“我听主子的,主子是豁达之人。”
连珏摇头,她只是换了个世界体会更深罢了。
“主子还没回答我。”乐音又抬了头,这回目光灼灼的,罕见让连珏觉得惊奇,“什么?”
“主子喜欢明枫?”
连珏一怔,撑了脑袋看外面的景致,又忆起那一日他扮作女人时的飒爽姿态,徐徐笑开,“或许有点儿吧,是个叫人欣赏的男子。”
乐音神色一暗,捡起丢在手边的话本翻看,这还不算,翻一页念个词,“多情。”“风流。”“情种。”“色——”后面的字儿自己吞了。
连珏嘴角一抽,朝她瞪了一眼,倒拐弯抹角地骂起自己来了,胆子当真大。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好要不要让乐音当男主,没错——我似乎透露了不得了的信息。
如果写得长些就是可攻略人物,正文里他的戏份会在后头安排,如果不长——或者就当做番外吧!
我看看大家的回应再做决定。
后天早上见。
☆、第三十二章
另一头,明枫在楼上隔了帘子悄悄往下瞧,见她走远了才松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念了声佛,“怎么偏巧叫主子撞见了?上回也是,也太过巧了!”
这时自床榻上传来戏谑笑声,“这就叫缘分不是么?明枫,你这一出叫我想到了我们那儿流行的套路,用这儿的话说就是什么冷情主子爱上我之类的。”
明枫回身瞪他,“又有力气调侃我了?小腹不疼了?”
歪在床上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随意穿了件淡罗衫子,也不系带,衣襟微微敞着,露出羊脂玉般的肌肤,生得妖艳异常,真正眼湛秋波,齿如含贝,再标志不过了。
听他这么一说他厌烦地捂了肚子哼哼,“遭罪啊!原以为来了这儿还是男人,还投生在富贵人家,也像书上写的那样要过上叫人艳羡的生活呢。万万没料到惨遭逼婚不说,还要每月受这份罪,老子———”
他骂了一连串明枫没听懂的话,毕竟自认识这人起他就这德行,总说些叫人糊涂的话,神神叨叨的。
只蹙了眉过来替他盖好湖蓝色滑丝薄被,“都是你贪食那些寒凉的东西,知道要遭罪还管不住自己的嘴,该!”
“原来女人是这么受罪的,哎……不自己体会还真不知道。”
他低低嘟哝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