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在马车前与连珏惜别,忧心忡忡地瞧着她,“郎主大人是孩子脾气,您得多哄着,若是这几日他还不愿见您,只多等几日便是了。他是疼您的,嘴上说的一回事,心里却记挂着您呢。”
连珏笑着摸他的脸,“倒叫你操心了。我已有了计较,他不知为何起了性子,也不知多早晚才能回转,我有的是耐心,你且宽怀吧。”
眉儿松了眉头,点点头,依偎到她怀里,“后日我带些家里蒸的糕回去,您记着明日要插茱萸辟邪。”
连珏低头亲在他发顶,“童儿才插茱萸呢,我戴个茱萸的香囊便是了。你好容易回一趟父家,跟着叶姗去放放纸鸢,这几日正是秋高气爽,拘在家里没的闷坏了,我后日来接你。”
两人依依惜别,一时难舍难分,还是叶姗在后头隔着门露个眼睛揶揄道,“嫂子再不走天都黑了,城门关了可回不去了!”
眉儿红着脸回身去掐她,叶姗跑得飞快,连珏这才笑着道了别,上了马车往连府去了。
马车里连珏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儿,忽的手背叫吹了一下,回头一瞧,乐音不知何时蹭了过来,正蹲在她脚边鼓了腮帮子呼呼朝她手指上吹气。
连珏一怔,笑道,“这是做什么?”
乐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瞧着她,眼里明明白白都是心疼,“烫着了疼。”
连珏敛了笑,眼里有几分动容,抬起另一只手柔柔拍在她脑袋上,“傻子,抹了膏药不怎么疼了,快起来吧。”
乐音端正坐到对面,又问,“那主子眼下想要什么?”
连珏奇道,“怎么?当我是委屈的孩子要人哄么?”乐音局促不安地盯着连珏腰间悬垂下的玉事件,“……我想叫主子开怀,您想要什么我便去买什么。”
连珏见他说得认真,便也沉吟了一声,恰好马车经过潘家巷子,里头正排着长龙等着潘家的肉包出笼。她随手一指,“我要潘家的肉包子,猪肉大葱馅的。”
“不过排了长龙,还是下回……”再转过脸来只见马车的帘子正徐徐落下,那人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连珏忙掀帘子喊她,“乐音回来!”那人远远传来一声,“主子先回去吧,我随后便到。”
外头驾车的乐容一愣,正犹豫着就听主子叹息道,“乐容停车。”下了马车便去和乐音汇合,两人站在队伍后面慢慢向前挪动。
天气时阴时晴,到后头乌云飘过来遮了日头,风也大起来了。乐音请她回车上去,连珏却置若罔闻。不一时便下起雨来,绵绵细雨,带着秋天的凉意。
乐容忙奔过来送伞,连珏撑了,将乐音拉到身边来,“再有一会子就到咱们了,你爱吃什么馅?”
乐音听她说咱们,又去看队伍里那些个撑伞的妻夫,心里已是如钻进了蝴蝶一般,不假思索地回道,“猪肉大葱。”
连珏一听就笑了,“真巧。”
乐音微微睁大了眼。主子今天总是笑得勉强,眼下却笑得眉眼生动,她忽然就觉得饱足了,抿唇轻轻笑起来。
她一向没什么表情,倒是头一回笑,虽笑得这般含蓄,却叫点亮了眉眼。桃花般的脸颊,落了点飘进来的雨珠子,光yàn • zhào人。
乐音低下头,瞧着她垂在一侧的手,心里像有蝴蝶在扑腾。还记得六月末的时候,主子突然不傻了,倒像变了个人。
他原先当她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时刻不敢离了身边,突然变了样叫他不适应,一时不知如何与她相处,最初的几日总拘谨着,并不与她亲近。
那一日他随主子入城,主子巡视铺子,吩咐他去买些糕点往府里带,路上却突然降下暴雨,他将糕点藏到怀里,一路往回奔。
主子坐着马车去接他,半路遇着他淋成了水鸡儿,竟罕见地沉了脸色,远远地透过雨帘喊他的名字。
他怔住了,见马车驶过来停下,主子打开车门,伸出手来,“乐音,快上来。”
他见主子蹙眉瞧着自己,还以为是怕他弄湿了马车,便摇头要退几步,“奴才往碧香楼去,拿巾子擦过了再上车。”
不曾想她竟探身出来,也叫暴雨打湿了头脸,扯住他的手,将他带到了怀里。
下一瞬他叫她半抱了起来,耳边有低沉温柔的嗓音响起,“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