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认为无悔的选择。
赤井秀一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来自兰谬尔前辈的回信。
无悔的选择。
他遥望向黑漆漆的、下着大雪的窗外,指肚轻轻摩挲着手机背面,眸色一点点明亮而起。
那简单的一句话恍若有千斤的重量,却又好似惊天霹雳下起的暴雨,短暂闷热后冲刷世间所有污垢,解脱那些纷杂的思绪和纠结,让人心头无言地畅快!
世间多事既然难辨黑白,那么就顺着自己的心走吧。未来或许无从知晓,至少此刻、他不想后悔。
也许自己是栽了吧。赤井秀一垂眸看着手腕上环绕的红绳,心头再度浮现起许久之前屋中的某次对话。
一和暖的客厅,舒适的沙发,银发之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眼皮半抬看向电视,口中随机讲起
那部名为《猎物》的电影。
他还能记起自己当时信誓旦旦地评价,想要不从猎手沦为猎物,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性即可。
只是,正如同鹤田镜当时的回复一样,现实中几乎没人可以做到永远的理性。
好吧,我认输。赤井秀一有些半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他承认自己在这场猎捕游戏中失误动心,或许早已沦为了猎物。
但他愿赌服输。
他大跨步走到柜前拉开抽屉、目光扫描仪般略过其中所有整齐摆放的武器,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地挑选而出,身形再度挺直站起。
赤井秀一神情重归潇洒,眉眼飞扬,橄榄色绿眸明锐有神。
他要去晚宴。赴一场无言的约会。
会所二楼。
一名银发之人扶着墙缓慢行走,随着他的行走,壁纸和脚下出现两道近乎笔直的血痕。在他的背后,墙壁、天花板、地毯皆是混乱熏黑的枪痕。地上遍地躺着七歪八扭的尸体。
而他从这里走出来了,正如地狱来客。
一直待在二楼只会更加危险,要趁着敌方围观准备更加充分前破局而出。
鹤田镜走到一楼,他呼吸间皆是翻涌的血腥气,指间不可避免地颤抖着,但他依旧挺直着脊背,像是竖起尖刺的野兽,倔强着绝不肯倒在这种地方。
……有点糟糕啊。鹤田镜随意抹了把唇边的血沫,眼眸微垂,笑意辨不清内里。腰腹和肩侧的伤早就裂开了,刚才那番大动作下来,此时撕扯得更加严重。
身上刚才又擦过几枪,有几枚打在了右臂和左小腿上。唔、肋骨好像也断了几根……刚才近身格斗一对多还是略草率了。他压抑着低声咳嗽,胸腔生疼。可别刺到肺里去。
"一楼战场真惨烈啊……不过FBI和那两个帮派似乎出去打了,这边地形局限不够发挥。
"这不是挺好吗,这边只留给我们。说起来,上面那些家伙结束了没?"
"听着没动静了.……不会同归于尽了吧。"
"开玩笑??第一批小队那么多人,那家伙可就只有自己一个吧。"
拐角处,传来低声讨论的声响,鹤田镜屏声息气,手中紧握着一把枪——不是他最初的那把,而是二楼战斗结束后从地上摸的一把、还有dàn • yào的。
即便精神略微有些恍惚,鹤田镜依然能够根据脚步声判断出、正往这边走的是三个人。
自己状态不佳,必须第一照面便制服敌人!
鹤田镜浅琥珀色的眼眸锋锐眯起,只是再度扩散的胸口疼痛让他微微张开嘴,无声的呼吸是颤抖的。
"等、什么人....?!"
暴露了?!那边呼喊一出,鹤田镜心便忽地沉下。他犬齿咬住下唇,压低身躯准备来个猝不及防的俯冲和射\击!
然而,有另一道枪声比他更快响起,只是"砰砰"三声、眨眼间便精准击倒那几人!
刚才说话的几人只来得及发出短促哀嚎扑在地上,三人中唯有一人活了下来。意外来客踏在那幸存者身边,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被打伤的人,嗓音磁性低沉∶"银发的男人,在哪里?"
鹤田镜攥枪潜伏于拐角,听闻这个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怔。
".…莱菜伊。"他轻声呼出。
赤井秀一敏锐的耳朵立刻捕捉到这声呼唤,他开枪解决地上之人,头猛然抬起、看到从那边缓慢走出的人影
入目皆是红色。
赤井秀一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不敢也不想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场景!
那道往日里总是潇洒强大、一马当先或是慵懒随意的银发之人,此时身躯创伤无数,大大小小伤痕遍布全身,可怖又可怜。银色大猫皮毛暗淡,受了很严重伤。
鹤田镜双手握枪低垂,银发与衣襟俱被染成了暗红色,额角的血顺着脸颊轮廓缓慢滑下。
赤井秀一目光充满刺眼的血色,那道划下的痕迹像是一条细细的绳索,紧紧勒住他的心脏,他几乎是压抑不住地开口∶"镜先生__"
鹤田镜却仍是笑着的,他浅琥珀色的眼眸抬起,轻声道∶…你还是来了。''
神情让人无法看懂,如隔雾看花朦朦胧胧,嗓音却是羽毛般扫过心弦。
赤井秀一嘴唇微颤,低缓间坚定道∶"我来了。"
双方隔着并不宽敞的走廊对望,某种情感如雨后青霭、雪山白雾般索萦绕而起,充盈他们的灵魂。
久违的、一直被压抑的疼痛和疲倦如打开闸门般涌出,鹤田镜身躯晃了晃、再也坚持不住地向前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