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幸好没事,去最近的公社派出所!谁知道……里面有包庇的,领导的包没了,没法证明身份,案子没立……等领导辗转回了城,事才传开了。可派出所下去抓人,对方揪集了成百人,把警车也掀翻了,把民警也给打了!当时有一女民警,若不是老民警鸣枪示警了,都被人把衣服给脱了……”
无法无天呀!
“一地如此,地地都如此。总也有些无法无天之徒……”四爷就道,“这都是那场运动的遗毒!”那个时候□□烧没事,就真的以为现在□□烧也没事。
行吧!不动窝,就老老实实的种地。枪打出头鸟!这红眼病多了,就容易出事。
低调吧,低调到孩子的满月,百日都不打算办喜宴。
大年初五,林家人来看孩子了。林双朝吴秀珍带着老太太,连高城和育蓉也来了。
育莲叫雷智平跑了几次,她没能来,也是因为有身孕了,不方便过来。
老太太把孩子从头到脚的摸了一遍,“壮实!好养活。”
是的!这个孩子不是胖娃娃,好似也喂不胖似得,但是这胳膊腿特别欢实,劲儿特别大。
吴秀珍是里里外外看闺女的生活环境,还别说,把这家里拾掇的,比住在城里面舒服多了。不得不说,这个孩子是真会花钱,也舍得花钱。见过谁家弄这么大一玻璃房,专给里面种菜的?
人家公婆真是惯着自家这闺女了。
林双朝抱着孩子在屋里转悠,不时的低头看一眼,难得的慈眉善目起来。
用育蓉的话说,“咱们从小到大,见过爸这个表情吗?”
隔了一辈人嘛!
金印就笑,“亲家,还没给妞儿取大名呢。”
林双朝可乐意了,只是没好意思问。抱着孩子端详了再端详,就问说:“圭璧,如何?”
金印哪里懂这意思?啥叫圭璧?
林双朝看四爷:“你说呢?”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金圭璧,听之有金玉之声,品之有君子之格,好!”
林双朝便笑了,不再言语。
育蓉低声跟桐桐嘀咕,“规避?圭璧?多绕口的名字。不知道的还当爸爸又一语双关,意有所指呢。”她就道,“还不如叫金玉好听呢!”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真叫了这个名字,又少不了这么去隐喻。
其实,圭璧这两字,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好到四爷和桐桐都不敢给孩子用。
《周礼》上规定的:圭璧五寸,以祀日月星辰。
圭璧这东西,只有两个用途:一则,帝王和诸侯祭祀神明所用;二则,朝聘之用。
在古代这两个字代表的分量,堪比册立太子。而今是不讲究这个了,但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同样是吉祥的。
林双朝真没别的意思,他没往《周礼》那边想,他只是想到了《诗经》上的话,哪怕是个女孩,他也希望孩子有君子的品格。
行吧!金圭璧就金圭璧,户口本上就这个名字了。
但把林家人送走了,桐桐还是跟婆婆说,“在家就叫小名吧!小名叫着亲。”
杨淑慧就可高兴了,“你大哥说生在黎明前,就叫黎明!黎明绕嘴,就叫明明。”
明明就明明,于是,这个叫明明,那个叫妞妞,间或喊一声臭宝,名字就这么给叫起来了。
这个孩子是真的长不大胖,每次彩儿来串门子,都说,“我家秀秀这么大的时候脸蛋这么大,怎么你家孩子……就不长肉呀!你家这整天炖肉给你补,你这奶水也旺,怎么不养孩子呢?”
这话真叫人不高兴!我家孩子怎么就不长肉了?瓷实着呢!
杨淑慧就说,“我家孩子啥身高呀?那腿长的那么长……谁跟他们似得,小短腿。”
当奶奶的挺会侍弄孩子的,桐桐该撒手就撒手,绝不叫自己累着。
这开了春,都来问:“今年不种点西瓜?”
林雨桐摇头,“累得慌,就不种了!那地里是冬小麦,怎么种呀?”
一年挣了一千,这都不种了?
不种了!不出这个头了!谁爱种就种去,去年那么弄了,很多人都知道。便是省城的饭店,人家未必老家没有种地的亲戚。种上几亩,人家也能消化掉。价钱不会再那么高了!她也就不折腾了。胆大的试着种了,还能挣钱。胆子小的,那就算了。
反正她是随心所欲的!生了孩子之后更注重保养了。别的倒是罢了,第一,不操心多余的事;第二,保持愉快的心情吃好睡好。
人家坐一个月子,她坐了双月子。月子坐完了,又说没出百日。
出了百日了,又说春上风大,不适合出门。
外面忙成啥样,咱也不知道。反正有个孩子摆弄,偶尔写写文章,日子不要太惬意!四爷呢?是早上八点了才出门,十分钟到派出所。十二点又回来吃饭。下午两点半才又去上班,一到六点准点回家,哪里也不去。
就在秦引娣好似有孕,对门的桃子嫂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差点累到流产的时候,突然就出事了。
王树生在西村的一个寡妇家,被那个寡妇夫家人给逮住了,把两人摁住了。
这事不小,按说跟自家没啥关系。但是,王树生为了立功减轻罪行,咬出了王根生。王根生一张口,把四爷和刘新发都给咬住了。
现在这情况就是,只要被点了名的,都得被调查。
这可当真是把人惊了一跳,四爷和桐桐对视一眼,而后跟来找他的民警笑道:“这就走吧,没有说不清的。”
这一走,桐桐把孩子往婆婆怀里一塞,直接去找花莲。
花莲利索的很,“你先回去看娃,不用你管。”然后特别利索的,把小媳妇们都动员起来,“走!咱去说理去!”
王树生先是说跟四爷一起打架,四爷就说,“派出所有档,当时处理过了,是纠纷,相互取得了谅解。可以找当事人对峙!”
桐桐叫大民和三岭去请当事人去了!这两年跟人家也没有说不来往,婚丧嫁娶,彼此当朋亲在走动。有个啥麻烦,手头紧的时候,也总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因此,一去请,就都来了。
人家很激动,“这是胡说的!我们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亲哥俩打个架,这是家务事,怎么流氓了?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当年的事根本无法定四爷的罪,再加上村里这些大娘大婶子还有小媳妇,往派出所去!花莲就说,“咱整天跟老四进进出出的碰上,谁见过老四对谁不尊重过?这大姑娘小媳妇的,别说是说骚情话了,就是看人那都正经的很。谁家的男娃子不是打架闹事长大的?就是民警,你们个个小时候都不跟人打架?人家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乱搞男女关系,四不dǔ • bó……不抽烟,没喝醉过……这样要是流氓,这是要冤死多少人。”
不要吵!不要吵!
派出所所长就出面,“咱只是调查。”
关键是有公检法三个单位的人共同处理案子的,派出所肯定没问题,但其他部门,咱得摆出来叫人看看。
这一闹腾,情况就比较明白了。
派出所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闹腾成这个样子王根生听不见吗?这闹不好就成了自己诬告了呀!这不奏效,他又说,“金家的钱来的不清白!林双朝肯定是贪污犯!”
其实,他要咬着金印不放,这里面的事就不好说了!金印是真的用许多灰色收入。
但是林双朝真没有!而且,在老家很少有人知道自家钱财的主要来源是啥。
当然了,所长是知道的。方副局和县里的很多领导是知道的。
四爷提供了桐桐的交税证明,“林厅的问题,你们可以朝上级部分反映。但我家的钱财来源是合理合法的。要是有问题,除了个人所得税的问题,也没别的问题。除了这个月刚到的三千二百,还没有交税之外,其他的所有交税证明都在。这三千二随后补上,我们还没来得及上省城去取,一直都是我岳父帮着收的。”
这个问题,四爷当然是要跟王树生说清的,他申请见人当面说。
王根生一见对方就瑟缩了一下,四爷拿了几本杂志,他给派出所订阅着呢,大家都看,但就是不知道作家小桐就是桐桐。
四爷把书翻开,叫王根生看,“……她很有名气,去年还得了全国优秀中篇小说金奖,据说,要改编电影。一篇文章的数千块钱,她还不止给一家杂志社写文章,还有许多报纸约稿,稿酬都不低。所有的稿酬都是寄给我岳父单位,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这跟贪污无关。”
这不可能呀!那么一个人凭啥跟了你了?你肯定是对人家用强了?!
所长一拍桌子,“适可而止!要是再胡乱攀咬,你知道后果。”
王根生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犯蠢,人家当时把尾巴都处理干净了,不可能被抓住啥把柄的。他坐了半天没动地方,这才说,“打架是真的,但他们和好了,我不知道;我看见他们家吃肉盖房的,花的都是钱,我有怀疑,但是不知道他媳妇那么挣钱。”
意思是不是诚心诬告的。
结论是四爷没事了,当天被请去,当天被放回来了。因着石场的事,大队上的人都欠四爷的人情。这会子只骂王根生,说是狗怂货,就不干人事。
王根生家媳妇可不愿意背上这么一个骂名!李花花就上派出所去了,说王根生并没有大恶,这都是王树生给害的。然后把王树生跟白彩儿勾搭成奸,白彩儿怎么撺掇王树生,王树生又怎么拉着王根生,又跟王根生怎么去金丝和周海潮家借钱的事学的详详细细的。
这事就大了。
第一,王树生跟白彩儿通|奸;第二,王树生和王根生曾经意图投机倒把;第三,两人胁迫周海潮借贷;第四,周海潮可能存在职务犯罪,侵吞公有财产;第五,金丝私放高利贷。
我的天呀!祸从天降呀!
白彩儿被带走的时候脸都白了,这种事是民不举官不究的!谁知道李花花这个疯女人,我又没偷你男人,我干啥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