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有人问:“天都黑透了,去哪?”
理发去!
可你刚从里面出来,头上锃光瓦亮的,理的哪门子发?随后,大家都懂了,原来是这么一码事呀!
这他娘的,事还能这么办!
男人们在赵大用出了巷子之后就哄然一笑,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婆娘去了。
桐桐家的院子里还好几个上了年纪的,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就是可惜的,“这大用要是有个好女人,能改好!日子能往前过。这弄的是啥,越走越偏了。苏环在这事上糊涂的过分!”
林雨桐没叫孩子听这个,洗完澡给带到房间里去了!电视开着呢,呜哩哇啦,外面再说啥她也听不清了。
金明明坐在板凳上,面对电视,妈妈坐在沙发上,帮她梳理刚洗的头发。她想不通呀,就说,“马奶奶讹诈人家是不对的!”
“那你想,讹诈是不对的,那两人为啥会愿意给五块钱呢?”
为啥呀?
“这种做事方法本身就错了!其实这两人非要是不给,你马奶奶也不敢把两人怎么着的!或是,这两人先给了五块钱,再去派出所举报,这钱还是会要回来的。可两人都没做,为啥?人家能走着来赶集,说明村上离咱镇子不远,对吧?”
对!
“如果不远,每次买东西都要经过那条路,也就是从马奶奶家的地头过,那他们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讹诈他们的人是谁。”
那当然!
“那你马奶奶这辈子都不去周围的村里去吗?”
那怎么可能呢?大家的亲戚都在周边,便是不去那边的村子里面,肯定也得从那边的村口过,“我记得马奶奶说,她娘家在北边一点……”
对呀!人家可能在她来往娘家的时候,都见过她,看着面熟,有这可能吗?
有!马奶奶五十多了,那条路来来去去的几十年,面熟很正常。
“那你还记得上个星期你马奶奶叫嚷着谩骂,说是从娘家回来拐弯的时候给摔到沟了,衣服刮烂完了,说是不知道哪个冒失鬼扔土坷垃把她吓了一跳的事吗?”
嗯!记得!
“这就是不与人为善的下场!人家心里啥都记着呢。她把两件事联系不起来,可人家能记恨她一辈子。只要逮住机会就会想法子折腾她一下。这次是衣服刮了,那下次摔断了胳膊腿,不也白摔了吗?”
金明明觉得她懂了,等头发梳好了,就扭过来,“妈,我肯定不干坏事。”
哼!你当你一直干的都是好事呀?
“夏天的时候在外面玩,好些男生都掀秀秀的裙子……是我给打跑的!他们都说秀秀跟她妈一样,掀秀秀的裙子没事!我从咱家的竹扫帚上抽了一根,把他们都给打跑了。可他们为啥要那么对秀秀?”
林雨桐摸了摸孩子的头,有些道理能说给孩子听,可有些道理又该怎么说给孩子呢?
第二天金明明照样去上学,一眨眼的工夫,又拿着家里没刷完的一罐子红漆跑了。四爷本来就打算跟的,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是在外面晃悠多长时间才肯去学校。结果是今天没晃悠,拿着一罐子红漆,然后停在山楂树边上,给山楂树上写字:此树有主,一果一毛!
四爷:“……”
金明明写的很认真,一扭头爸爸在边上呢。她咧嘴就笑,“写上了,就没人摘了!要是还摘,逮住了摘一个收一毛。这么着,没人敢摘了,马奶奶也不讹诈了。不讹诈就不会跟人结仇,我是助人为乐呢!”
四爷的表情,真的有点一言难尽了。他点头,“人家会特别感谢你的!”
嗯呐!金明明抱着红漆罐子,“我拿学校,老师写标语还能用。”
行!拿去吧!
四爷目送孩子进了学校,而后骑车走了。没走多远呢,就听见马梅的叫喊声:“金明明,你藏好了,别叫我逮住你!”你说这混蛋玩意不是,写这个干啥?摘一个一毛,哪个孩子随便拽一个果子,就得给一毛!那周围的人家,还不得趁着晚上偷摸的把我这树给直接砍了呀!省的孩子摘了果子,自己上门要钱去!
果然,没俩天呢,树被人直接给锯掉了!
金明明回来还可惜呢:“谁那么缺德,给人家把树锯了?!我才拽了一个挡路的枝?!”她还安慰马梅,“没事,根是活的,明年还能发出来!”
马梅蹭蹭蹭的走了,跟这熊孩子就说不通道理。
金明明正跟她奶奶说这个事呢,苏环拽着哭哭啼啼的秀秀又上门了,“金明明,是不是你又欺负我们家秀秀了?!”
林雨桐赶紧往出走,我的天呀,孩子给推到厕所里了还是咋了?这绝对不是金明明干的。
金明明还没说话呢,外面就有巷子里的孩子喊:“不是金明明,是她们班的女生都骂秀秀,说秀秀是脏的臭的!”
本来打算跟苏环大战三十回合的杨淑慧咽下了嘴里的话,只说是,“赶紧回去给娃收拾去!”
苏环就问说,“都有哪个孩子,我找她去!”
秀秀坠着,死活不去,哭的都快没声了,“我不去……我不去上学……我再不去上学了……”
这是个才比金明明大两岁的孩子,小学二年级才读了一个来月,死活不念书了。
家里再怎么骂再怎么打,都蜷缩在墙角,死活不去学校。苏环找学校,找老师,有啥用呢!那么多孩子,孩子其实啥也不懂,就是偷偷听来的大人的话,然后施加在这么一丁点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