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找了最偏僻的一家,里面乱糟糟的,台子上说书的说的抑扬顿挫,听客一人一壶茶,一碟糕点听的津津有味。
朝里走一进,有弹琴的,有唱曲的,又摇着色子赌钱的,有一早起来酒虫就犯了,靠在一边要一两酒,细细的咂摸的。
大部分都很繁忙,但不得不说,自从跟私田便公田之后,还是养出一匹如这些人一般的人。游手好闲,自在逍遥。平常以读书为业,但其实是打着读书的幌子,四处晃悠呢。
书院周围的客栈也极多,有些真心想考的,几个人拼一间屋子。有大部分不是真心想考,但总得给家里一个交代吧!就在这附近的客栈里包上院子,一起来就找人玩玩乐乐,怎么着不是过一天呀?
于是,这里是最上进的地方,这里也是最不上进的地方。不能说鱼龙混杂吧,但谁在其中游走,都不会觉得突兀。
清雅的客栈茶楼他是不去的,那地方开销太大,且身份都不低。身份不低就代表着什么人来,什么人走,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那都是记得住的。
他这身份,去那里也不合适。
郭威直接在一进不停留,也没人留意。进了一进之后,找了个角落,相熟的小一就迎上来了,“还是老三样?”
嗯!老三样。
一壶粗茶,一碟子油炸面果子,再拿一本书来。
小一将书捧来,“您昨儿未曾来,这是您前儿看了一半的书。书未曾有别人再借阅,书签小的给您夹好了。”
郭威摸出几个钱放在托盘里:“有劳了!”
小一道了谢便退了,郭威翻开手里的《阃外春秋》,果然一翻开便是自己中断的那一页:“夫理平者,先仁义……理乱着,先权谋……”
只这一句,郭威便拿着书有些读不下去了。
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占理的,总是以仁义为先;反之,自己不占理的,总以权谋为先。
那么敢问,韩家而今所行之事,占理不占理呢?不占理,所以,才在背后谋划,才有了那么些机巧的权谋。
反之,朝廷平天下安百姓,这是占理了!占理了,怕什么呢?自然就以仁义为先了。
思绪纷繁,他先将书给合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还没喝到嘴里呢。视线随意的在大堂里一瞧,瞥见有新客人来了。
他也没在意,这里来来去去的人多了。
这边才又重新拿起书,就听到紧挨着的另一桌有动静,有人在挪动桌椅。
然后听到一个女声问说:“要好茶一壶,有什么好点心上两盘即可。”
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
他扭头去看,就见到两个双十年华的青年。但显然,有一个是穿着男装的。
而今跟大唐相似,女子穿男装上街并不奇怪。穿男装并不是要女扮男装,单纯就是觉得方便。
在那女子脸上扫了一样,觉得面熟,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吧?
可在哪里见过呢?
桐桐的视线落在郭威脸上,好似也愣了一下一般,而后问了一句:“可是韩家人?”
这么一问,郭威的面色便一变。想起来了,老王妃过寿的时候曾远远的见过,也听过这个声音。好似去给老王爷送东西的时候,也见过另一个年轻人。
这是东宫和储妃。
他急忙起身,拱手。
四爷点了点对面的位置,“碰上了,也是巧了,过来坐。”
在外面也不敢大礼,坐?怎么坐?
郭威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才去了萧蕴的府上,这才隔了几天呀?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了东宫和储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