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林熊点了点对面的椅子,“坐。”
林楠依言坐过去了,林熊问说,“说什么了?”
说的那些在家里说说也无妨,他就说了。
林熊看了林楠一眼,心里叹气,到底是没在朝堂上呆过,还没摸到朝堂的门槛。他低声道:“你懂这个道理?桐儿难道不懂。你就没想过,你找的那些人本来就有另一个用处。”
什么?
“辖制镇北旧部。”
林楠蹭的一下站起来,“辖制……旧部?”
“那些人是从龙功臣,如今天下不算安,用他们是因为他们可用。他们若是一直谨守本分,那自然是gāo • guān厚禄,荣华不尽。可你也该知道,开国之后永远不缺骄兵悍将,也永远不缺自恃功劳不服管束者。到那时,又该如何呢?需要另外的势力来辖制他们。
在从你要人的时候,新君已然想到这一天。他得对这些人有知遇之恩,这些人才会拼死以报。士为知己者死,他以知己对这些人,这些人为他买命。这些人自觉或是不觉得的,就会围拢在一起。与镇北势力区分开来。所以,桐儿闭嘴不言,这就是答案。正是因为心有防备,所以才不会将两股势力往一块搅和。泾渭分明一点,在有时候未必是坏事。平衡之道,便是如此了。”
林楠缓缓坐下,“我儿子……总把桐儿当孩子……想的简单了。”
“桐儿可不是莽夫。”那嘴巴紧着呢,“你也得注意一点,而今你的身份也变了。你是国舅,林家是外戚。回头呀,你再去翻史书,看看外戚传。你跟陈念恩不同,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以后在朝中的位置。所以,儿子,若是做国舅……我觉得你学学你老子这一身的保全之道,不算错的。”
林楠回去果然去看《外戚传》了,看完了什么感觉呢?就是我妹妹、我外甥在宫里过的不好,那我得拼命的,我还得有能力。我的能力得大到想废了我妹妹,皇位上的人得心有顾忌。得有能力到真要是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我得有把我外甥扶持上去的本事;但是呢,我妹妹要是过的好,我的外甥还多,那就得学会耳聋眼瞎,最好还是个闭嘴不言的哑巴,皇家的事少掺和就是最好的。
就比如这次自己的担心,大不该。
外戚外戚,得有把自己放在门槛外的自觉,也得有休戚与共的勇气。
一晚上没睡,早起东宫就又来人了,宣自己过去。他还想着,怕是说昨天的事,他一路上都琢磨,该怎么回这个话。其实,最好是实话实说,也应该实话实说。
于是,他一去就把昨晚的所得说了。尹禛给笑的,但他也没说这个错了。他叫大舅子来,不是为了那个事的,他是想跟他商量,“我想补办个婚礼。”
啊?
尹禛就笑,“我想着叫她在林家岳父岳母的院子里出嫁,而后我去迎亲,将她从东宫的大门里迎娶进来。”
你们都成亲三年了,补办婚礼?有这个必要吗?
“有!”必须的,“我不能让她比别人少了什么。”
少了,就得补给她?
嗯!补给她。没有父亲可依靠,我就得放心的叫她依靠;没有母亲的疼爱,我就得比别人更细心的疼爱于她。凡是她所缺憾的,我都补给她。
“那您打算将婚礼订在什么时候?”
“明年吧!明年三月三……”彼时,大事已定,“我娶她过门。”
三月三,桃李杏花飞的时节里,桐桐被一根红绸牵着,跟着他一道儿踩在红毯上。跪了父母的灵位,辞别了亲长,由兄长背着上了花轿,然后再被领进东宫的大门。
满京城的人都看着呢,都想看看这位皇后的陪嫁是什么。
陪嫁吗?那十六支箭算不算?
聘礼呢?聘礼是十六支金箭够不够?
十六支箭,那是同甘共苦的情分。
十六支金箭,那是圣人赠与皇后的无上权利。
天地在上,一拜。
这东宫之内,除了先太子夫妻的牌位,还有老王爷、有尹继恒夫妇,有长公主,以及那些故人和旧人之后见证,两人再拜,拜的是亲长。
夫妻对拜之后,不用摆个假洞房的虚礼。
尹禛掀了盖头,取了准备好的九尾凤簪,轻轻的簪在她的头上。
这一刻,两人都怔愣了一下,然后转脸朝外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像是有个声音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是龙吟?是凤鸣?
亦或是,心底有个声音对彼此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