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从后面踢了铁柱一脚:闲的你。
铁柱嘿嘿的笑,逗小孩玩呢嘛!他转身抢了俩菜窝窝往嘴里塞,蹲在边上低声道:“下半晌生产队要用牲口,咱俩不用管牲口,去后沟里转转去。”
后沟距离这里四五里路,有土崖深沟,桐桐昨晚掉进去的怕就是那个地方。那地方等闲没有人会下到沟里去,大人怕有危险,从小就告诉娃娃们,那里面有鬼呢。
其实哪有什么鬼?不过是早年战争年代的时候死了好些人,都埋在那里了。后来,横祸死了的村民,也都埋在那一片。
这就更没有人去了。
没人去,那里的草就长的最好。给牛啊猪的打草,那里就是最好的地方。不用动地方就能搂够。
他应承着,怎么都行。
铁柱低声道:“上面尚俭大队的羊说了丢了两只,昨儿晚上找,没有找见,今儿找了半晌,还是没有找见,都怀疑是被谁弄去偷着杀了,我怀疑是掉到后沟里去了。”
沟里有被水冲出来的土坑,有的是口不大,但是里面挺大的,动物钻进去的时候好进,但出来就不大好出来了。
奔着这个去的呀?四爷还真没兴趣。但他点头应着,吃了饭拿了镰刀先走了,“你等牛驴牵走了,拉着架子车过去。”
嘿!咋这么积极呢?
不是积极,是总有一种割裂感。他走的不快,一路慢悠悠的将周围的环境和脑子里的记忆组合、然后重叠。
他得想想,怎么先安顿桐桐。
后沟跟记忆里没什么差别,沿着这一片走了两遍,还能找见桐桐掉下去的地方。
好家伙,四五米深的沟,边上还斜长着这么些杂木,真能要了命。自行车应该是没完全掉下去,被杂木挡住了。车上的泥是她将车子拉上来的时候蹭上去的。
找了稍微缓一点的坡,抓着新发出来的杂木树干一点一点的下去。下面确实是因为灌溉浇水和下雨排水比别处更湿润,到处都是泥,草长的也格外的好。
他才要往里走,就听到人喊:“是金家的老四不?”
四爷没言语,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穿的乱七八糟的人。
想起来了,这人是道士。这几年道观被砸了,道士被逐。这道观就建在这沟里,是当地的百姓解放前自发筹款建的,也是觉得这里埋的死人太多了,不吉利。有没有什么灵异的事不重要,建一道观图一安心。
道观建起来了,从外处找了一对师徒,入住道观了。当年那老道已经死了,只剩下个徒弟如今也成了半老头子了。
这老道道号‘平阳’,后来这平阳就成了他的姓名。他算是在大队落户了,整天把他自己整的神神叨叨的,大家都说他脑子不大好,没人欺负,也没人将他当个正经人。反正想干嘛干嘛。最后分粮食有他一份就行了。
这人也识趣,整天在邮局门口摆个破桌子,免费替大家写信。服务社员嘛,那谁又能说什么呢?
四爷可不觉得这家伙脑子有问题,这不是绝对的聪明人都不能过的这么逍遥。
他停下脚步,问候一声:“平阳叔,您这是……要去邮局?”
平阳嘿嘿笑,往过走了几步,“不着急,过来割点草。”
这一近前,四爷就闻见了羊膻味。嘚!那俩只羊肯定被老道收拾了。
他也不戳穿,“这里的草好,搭个伴。”说着话,手上不停,镰刀蹭蹭蹭的。
老道站在边打量四爷:“爷们,你这面相……可有些不对了。”
我听你瞎胡扯。